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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堂入室,进入小受家

    半小时过后,挤在沙丁鱼群般的车流中动弹不得的林暮生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小看了长乐市市民的财力和对车的购买欲望,男人爱车就像女人爱口红包包一样,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就算长乐市的限车令日益严格,还是挡不住男人对好车的强烈喜好,哪怕停在家里不开,但是就是要有,就算是在车流中半天挪不动脚步,也不妨碍他们摇下来车窗,跟隔壁车主聊聊各自的车是什么牌子,什么型号,花了多少钱,顺便在大家心照不宣的相互恭维中,使劲儿压住不断上扬的嘴唇,谦虚的说不算什么。

    林暮生看在眼里觉得格外有趣,他没有焦急地催促司机师傅赶快赶到指定地点,反而也跟着摇下车窗,兴致勃勃的开始围观一群中年男人像孩子炫耀玩具一样炫耀自己的爱车。

    林暮生并没有觉得别人庸俗的想法,毕竟世界上再没有比希望自己不凡更加平凡的愿望了,每个人或许小时候都意气风发的想要征服世界,人到中年才明白自己不是主角。这些颜色、外观、性能、部件、价格都不一样的车,在中年人眼里都不是外物,而是这些男人在外多年打拼积累下来的成果,是战士身上的伤疤、是将军肩上的徽章、是他们一次次向操蛋生活发起冲锋的战旗,是那些中年人自己。

    林暮生自己也承认自己是个俗人,爱豪车、爱美色、爱奢侈的生活,大家都是俗人,只要不为了一己私利,非得拉别人垫背,自己一个人贪财好色,一身正气,也没什么不好!过了四十几分钟,前面芝士块一样顽固的车流才渐渐软化松动,司机师傅重新打表,拉着林暮生往目的地开去。

    林歌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门口有身材精壮的保安穿着制服紧守门户,在询问林暮生来意后,通过传呼机向在家的林歌确定林暮生身份,在得到后者同意后,才允许林暮生进门。

    在保安确定林暮生身份的整个过程中,林暮生都格外气定神闲,他笃定林歌不会在这种小地方为难他。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句话反过来也成立,提前向林歌支付报酬,已经是0719难得的怜悯,敢赖0719这个葛朗台帐的人,这个世界估计是没有了,就算有也一定会被0719暗地里制造意外惩罚,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对超出自己世界观的未知事物打什么小九九,适应环境、服从强者,是刻在人类基因里的东西。

    获得业主首肯后,保安打开钢铁栅栏,林暮生顺利走进电梯,纤尘不染的黑色洒金地面和光线柔和的顶灯,无一不在默默散发一种昂贵的气息,坐电梯到达第八层,在0719的带领下,林暮生顺利的走到了门口,伸手按下门铃。而后在一阵可疑的沉默后,房门静悄悄的打开了,门内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林暮生和对方沉默对视,也许是林暮生的气场实在温柔无害,在这次无声的对峙中,林暮生的脸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但是在林歌眼里,他的俊美和生气却堪与他在练舞室跳舞时在落地窗上晃动的阳光和树叶的影子匹敌。

    看着看着,不知想到了什么,林歌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世间值得说的话本来就不多,一个小男孩的脸红代表的含义已经足够广阔。于是林暮生也不再多说什么,在对方微微侧身示意的时候,像一尾银鱼入水般轻巧不费力的滑进了房门,正式踏进了对方的私人领域。

    林歌的家进门是木质玄关,脚下铺着一小片织着异域洒金花纹的地毯,两侧是鞋柜,林暮生顺从的换上拖鞋,在林歌的带领下走进了客厅。

    林歌家客厅的结构和布局很明显的强调了轴线的对称,显现出恢弘的气势,室内大面积采用了纯洁的白色,墨绿色墙上挂着几幅人物肖像画,几盏黑色铁艺壁灯洒落下橘黄色的暖光,像下了一场金色的落雨,从细节上彰显出主人不俗的品位。

    有了光线充足的壁灯,客厅就没有再打开花瓣状的水晶吊灯,空间的完整性得到了保存,客厅中间有一个大大的胡桃木圆桌,桌布使用了精巧的蕾丝花边,垂落到桌底,桌边配上了姜黄色和棕色的布艺沙发,色彩对撞十分惊艳,客厅与厨房用深栗色书架隔开,右侧留下了两人宽的月牙形门洞,窗幔则是金色和月色两层前后交织,绣着繁复暗花,月光洒落透过窗幔有一种清雅和艳丽交织的靡靡风情。

    参观完客厅和厨房之后,林暮生和林歌忽然相顾无言,两个帅哥面对面坐在布艺沙发上干瞪眼,无奈之下,作为成年人的林暮生只好率先开口,使用的社交辞令自然是在中华大地上流传千年的经典言论,“林歌,这么晚了,你吃饭了吗?”。

    老套虽然是很老套,但是很管用啊,起码从一开始脸红到现在的林歌终于从死一般的沉默里苏醒,磕磕巴巴的作了回答,“没有吃饭,我父母都出去了,我不太会做饭,冰箱里好像还有泡面,你饿了的话,我煮碗泡面给你吃吧。”期期艾艾小鹿一样的眼神实在令人忍不住要笑。

    林暮生看了看墙上造型古朴的挂钟,发现折腾到现在已经八点了,再看看林歌被考试和厄运折腾的瘦弱的身体,忍不住老妈子上身开口,“都八点了,确实该吃饭了,你这样的情况再吃泡面恐怕要伤身体,刚好我也饿了,你介不介意我用你家厨房做顿饭?”,林歌哪里会拒绝,连声说好,像小尾巴一样跟着林暮生溜进了厨房,想搭把手,结果不但帮不上忙,手忙脚乱之下还差点绊倒。

    林暮生无奈的伸手揽住对方的细腰,将他抱在怀里,像在拥抱一树百合,接着用柔软指腹点住林歌的眉心,对方就像被捏住命运的后脖颈的小猫一样,乖乖的站在身前,仰头盯着林暮生的眼睛,像在接受命运的审判。严苛的审判并没有到来,落在耳边的,是一个春天的亲吻,羞红了一只小鹿的脸。

    林暮生轻声哄着刚下考场没多久的林歌去泡一泡澡,驱赶一下体内的疲乏,泛着温情的口吻像在唱一支情歌。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羞答答的抱住了林暮生的脖子,埋在肩窝,半天抬不起头,结果被色猫林暮生趁机搂在怀里,隔着夏日薄薄的衣物,从白生生的脖子到细伶伶的腿,细细摸了好一会儿。直到摸软了春水一样的腰,林歌才眨着泛了水光的眼睛央告,“我要去洗澡,你先别摸了”,林暮生只能暂且缓了缓被对方激出的火气,捏了捏对方的小屁股,又在小脸上香了一大口,才放林歌离开。

    林歌在浴室不知道忙些什么,等他擦干身体,换好黑色蚕丝睡衣从浴室出来,林暮生已经做好了饭菜,坐在厨房里的梨木桌边等他。冰箱里的蔬菜种类并不多,倒是常备了一包绿豆,想着夏季容易上火,林暮生只简单蒸了一屉包子,特地煮了一锅绿豆汤,做了苦瓜炒肉、西红柿炒鸡蛋、玉米虾仁三样菜。

    看到林歌过来,林暮生立即打开盛着绿豆汤的深口大青花瓷碗的盖子,用大勺子给对方的浅绿冰裂纹色小碗盛了一碗汤,怕林歌嫌烫,还特地用小勺子多搅拌了好几下,拂去躁意,才递到林歌面前。

    林歌伸手捧起碗,嗅到一股绿豆特有的香气,呷了一口绿豆汤,感受到温热的汤水线一样划过食道落入胃里,又错目盯了一眼自己曾经被匕首划破血流如注,而今却完好无损的手腕,缓缓吁了一口气。

    曾经被仇恨点燃,跗骨之蛆般在五脏六腑灼烧沸腾的毒火终于被加害者的惨烈报应,被这一口热汤熄灭,焦虑的心情奇迹般的缓和了,有种尘埃落地的笃定,明白过往的一切,终究已经远去了。林暮生默默旁观这一切,明白直到这时,林歌才真正有了走出阴影的希望。

    晚饭过后,林暮生在林歌的再三要求下把洗碗的重任交给他,自己走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一边洗,一边还要隔着不断降雨的花洒和浴室的磨砂玻璃门,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生怕这个小家伙打碎了碗再割伤手,所幸直到林暮生擦干头发裹上浴衣走出浴室,外面都没有传来林歌的痛呼。

    穿着白色浴衣的林暮生走进厨房时,林歌刚好把最后一个洗干净的碗放进碗橱,随后就拉着林暮生走进亮着橘黄色壁灯的卧室。林歌的卧室很大,但是奈何本人睡姿太差,为了防止他半夜从床上掉下来,林父林母特地买了双人床,地上还铺了厚厚的驼色羊毛地毯,为了保证睡眠质量,林歌床垫选的很厚,弹力十足,床单是印着月牙纹的孔雀蓝,床单很大,近乎垂地,为了防止被风吹起,床单四角垂着飞鸟纹样的银铃,被子是墨绿的薄绒被,规规矩矩叠放在床头,浅棕色枕头压在上面。窗幔则是孔雀蓝和月色两层前后交织,绣着大团大团叫不出名字的造型繁复的暗花,月光洒落透过窗幔有一种浓郁的糜丽风情。

    墙上贴着篮球运动员的海报,挂式空调徐徐吹出凉风,吹卷了海报一角,床的对面是白色立式衣柜,林暮生没有细看,屋内最有存在感的是靠床摆放着的一个三层的带桌书柜,上面满满当当的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参考书,桌角有个用用空了的水笔芯编制的笔筒,里面放着直尺、橡皮、涂卡笔等各类学习用品,桌面散乱的放着大叠大叠填的密密麻麻,红黑字体交织的英语、数学、语文、理综卷子和各科整理的错题本,上面压着两支圆珠笔,整个书柜都弥漫着来自学霸压倒性的力量。

    林暮生扭头感慨,“厉害了,我的林歌!”林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摇摇头害羞的说,“没有啦,只是多做多看多想而已,只要做的题够多,把出题人大概会出的类型题研究透,记忆力再好一点,七百分不好拿,想拿六百五十几分还是不太难的。”轻描淡写的把常年盘踞在700分的高分壮举说成了基本操作,不禁令人感叹林大学霸恐怖如斯!

    感慨了一圈之后,还是要绕回正题,作为契约的守护者,林暮生主动开口,“林歌,你在跟0719签订契约立誓复仇的时候,明白要付出什么代价,对吗?”林歌闻言浅浅的勾了下嘴角,笑容极短,像一朵随风而逝的花,“当然明白,人的生命确实很可贵,但这也是要分情况的,相比较怀孕事件扩大给我家造成的损失,付出三年寿命就能让一切回到正轨,这已经是我能够接触到的性价比最高的复仇方式了。”

    看着个头稍矮,身形瘦削,似乎伸手一揽就能将对方水蛇细腰折断的林歌用平淡的语气将自己的寿命放上天平衡量得失,林暮生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对方之前遍布泪水和恐惧的脸,心里像冷不丁被蚂蚁叮了一口,回荡起难言的酸涩,他突然有些难过。

    似乎看出了林暮生的心情不佳,作为献祭者的林歌率先向即将取走自己两个月寿命的元凶伸出了双手,他的神情很冷淡,抱住林暮生的手却温暖的像这个蝉鸣声声的夏天。细弱洁白的手臂围在林暮生腰间,隐没在皮肤底下的绿色血管透出藤蔓般顽强的生命力,奇异的让林暮生想起了窗外那棵长在砖石夹缝里却撑裂砖石拼命生长的绿萝。

    林歌冷静的声音依旧执拗的爬向耳边,“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我一直很感激0719,如果不是这份契约,我现在估计已经含恨死去了,杀人者恒被杀,所有的结果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所以暮生你就不要一副愧疚的样子了,良宵苦短,我们来做一些快乐的事情吧。”

    清朗的少年音里掺和了蜂蜜一样甜蜜粘稠的情欲,林歌伸手关掉壁灯,屋内只有冰凉的月光静悄悄穿过窗幔上细密的纱网,洒落一地一墙诡秘的蓝。

    近乎蛊惑的,林歌覆上林暮生的双手,引领他将指尖摸到腰侧打了蝴蝶结的睡袍腰带,捏住活结的一端,缓缓拉下,林歌黑色的睡袍像花一样骤然散开,露出里面象牙般洁白的肉体,像一只无害的小羊羔,眨着星星一样明亮的眼睛,抿着鲜血一样红润的嘴唇,等待一个饥渴的男人将他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