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他会一辈子活在自以为真实的虚幻里

    白檀说出那个字后，以为自己就要在那个冷冰冰的更衣室失身于那个男人了，却不料被男人抱住亲了亲嘴角后带回了家。

    他这才发现两人居然是同一小区同个楼层的邻居。这里的楼一层有三户，其中一户并不和他们对门，也怪不得他没有发觉。

    肖湛站在家门口准备掏钥匙，“我是最近才搬过来的，这户人家本来已经装修好了，家具也都买好了，结果突然要卖，我过来看了看感觉还不错，就直接接手了。没想到咱们竟然是邻居啊。”

    白檀有点好奇道：“是啊，没想到……不过之前那家为什么突然要卖啊？”

    “原本他们买下来是用作婚房的，但临近婚期了，两个人突然不打算结婚了，这个房子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钥匙插入锁孔，肖湛扭开门把手，转身朝白檀道：“进来吧。”

    “啊……谢谢。”白檀听到那对未婚夫妻最终没能在一起，心里有点唏嘘。不过这样也好，婚前分开总比婚后发现两人没有感情，相处尴尬，最后像他这样放任自己出轨要强。

    他跨入大门，站在门口处，等男人进来。转头一看客厅，暖色调的家具和摆设让里面显得格外温馨。客厅中央放着一张润黄色不知道什么木头的雕花矮几，上面摆了一些零食和拆了半包的饼干，在矮几能照到阳光的一角还放了一盆小小绿绿的多肉盆栽。矮几后面是靠着墙的一条淡绿色长布艺沙发，两侧还被一套的单人布艺沙发围住，沙发靠背上搭着浅蓝色的靠背布防尘，几个松松软软的同色系抱枕散乱的摆放在沙发上。旁边的墙上还挂着两幅彩色水墨花，一副雍容华贵的牡丹春睡图，一副月夜玉兰图。沙发对面的墙壁上嵌着一台超薄大屏液晶电视，上面被盖着白色碎花布，似乎不是经常看的样子。电视旁边摆着一张开口收纳柜，隔着反光的玻璃看不清里面放了些什么。

    这里又些地方生活气息很浓厚，有些地方却明显不被主人常用。

    肖湛进来后换上拖鞋，弯腰给了他一双备用拖鞋，“穿这个吧。”

    “嗯，谢谢。”白檀有点局促地换上那双白色凉拖鞋，拖鞋顶上还立着两只白色的兔耳朵，鞋面上简单画着一双黑黑的圆兔眼和三角粉鼻头，看着有点可爱。

    肖哥还有这么可爱的拖鞋么？

    肖湛看着门口那个穿着白兔拖鞋的人，心想，在系统商城里一眼就看到这个傻兔子款拖鞋，果然挺搭的。

    “过来坐吧，想喝什么？”肖湛拉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人进客厅，觉得这个孩子傻得厉害，头一次到别的小朋友家里玩耍么？“我这里有果汁可乐和菊花枸杞茶，喝什么都行。”

    确实是第一次去别人家的白檀有点拘谨，他并腿坐在布艺沙发上，看着沙发前的玻璃茶几，让自己不要乱看别人家里。“不用麻烦，我喝白开水就行了。”

    肖湛顿了一下，扭头看他一眼，而后转过身去，“好的，跟我一样喝菊花枸杞茶。”

    “……”白檀无言，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男人在厨房里鼓捣，白檀坐在客厅看不见他，却能听到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叮当声和热水在电热壶里咕嘟咕嘟的声音。

    忽然就感觉很宁静，夕阳余晖从客厅的落地窗照射进来，被拉了一半的百叶帘分割成一段一段，一条条洒落在白瓷砖地面上。白檀低头看着地上的光条，往前伸了伸脚，白兔子的粉鼻子就被照亮了，再往前伸伸，圆眼睛也照亮了。空气中的尘埃悠闲漫步，在肉眼可见的视界中缓缓退场，莫名有岁月静好的错觉。

    像是一只从自己家透风漏雨的窝里跑出来，蹦跳了很久的小兔子，被人拐进另一个暖和的稻草窝。这个窝不是他的，但窝的主人极力邀请他进去，他就进去了，然后窝进干燥柔暖的稻草堆里，警惕地立了很久的长耳朵塌下来落在背上，微微眯着眼，在这处别人的窝里悄悄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回家换上白背心的肖湛端着两杯他特制的养生茶出来了，一杯端到白檀面前，“呐，冰糖枸杞菊花茶。”

    “谢谢。”白檀接过，入手的玻璃杯并不滚烫难忍，杯中除了漂浮的菊花和红枸杞，还有几块剔透的冰。

    见过有人往酒中加冰块，第一次看见有人在菊花茶里加冰块的。

    肖湛递给白檀后，自然地坐到了白檀身边，开始举着杯子往嘴里灌，清晰的咽水声传来，白檀转头，看见男人喉间突出的喉结上下耸动，看得他也忍不住干咽了口口水。

    看来水温不是很烫，白檀收回视线，举起玻璃杯凑到唇边。淡橙色的茶水，散发着菊花特有的淡淡香气，接触到的第一口，温热却不烫口，冰糖清凉的甜意融入花茶中，滚入喉中带来润润的甘味。

    肖湛喝完了水，把喝到嘴里的菊花和枸杞吐回杯中，伸手在茶几上放下玻璃杯，靠在沙发上摊开手臂休息。这个姿势就好像把白檀纳入了他的羽翼之下。

    白檀也察觉到了身边男人的动作，他像是被猛兽圈入捕猎范围的小动物，也不敢乱动，只能抱着水杯垂眼小口喝水。

    人的想法总是善变的，来男人家的路上他想着自己就算出轨了也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也反抗不过这人，丈夫也不跟他亲近，何必守着名存实亡的婚姻给自己立贞节牌坊呢。

    这会儿了人家里，看到这里满满的温馨生活气息，又虚伪地觉得，自己这个已经有了家室的人占进别人家里，一只萝卜占两个坑，是不是太贪心了点。

    这个家里，本可以有一对名正言顺的幸福恋人的，肖湛可以和他的爱人在这里温柔拥抱接吻，激烈做爱，在清晨的朝阳与鸟鸣下清醒，吻对方眼睑；在深夜的星光与晚风中入睡，拥对方入怀。

    而不是和他这个有夫之夫一起做一些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勾当。看，同样的事，和他做就是见不得人的，恶心的，会被人唾弃的。但一想到这个人温暖的怀抱和强健的臂膀要拥抱其他人，与别的人激烈舌吻抵死缠绵，他心中又莫名有点酸。

    人妻教练的眼前被水杯中腾起的浅薄水雾遮住，模糊了眼中的情绪。尝过的甜头不愿意放手，给他一点温柔他就能毫无廉耻地倒在对方身下张开腿；捆着他的一纸婚书又让他心怀愧疚，跟婚外人每亲密一分就更羞愧。

    想要的太多，却舍不得那点岌岌可危的道德底线，结果就是陷入不断自厌的情绪中，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你真是个无耻又虚伪的小人，白檀默默在心底对自己说。

    肖湛看傻兔子含着杯子边发愣，明明喝不到水了也不知道抬抬手腕，一副萎靡不振的神游样，忍不住问系统：【他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心情不好了？】

    【滴——正在为您检测玩家情绪。】

    【滴——检测到的情绪有:羞愧，自责，后悔，嫉妒，自厌，丧气，以及微量希望，以上情绪不分先后。】

    【滴——检测到玩家情绪多为负面，脑神经波动值为，最低值5％，请工作人员加以甄别，安抚玩家，祝您顺利完成任务。】

    嗯？什么玩意儿，肖湛皱眉，这一堆乱糟糟的情绪，他怎么没懂呢？羞愧他勉强能懂，那是他本来想刺激玩家产生的情绪，对于性格内向害羞的玩家，挑起他的羞耻心能最大程度的刺激他的脑波动。可其他的情绪都是怎么来的？

    这个傻兔子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么呢？

    还有，明明下午在游泳馆更衣柜那里，白檀的脑神经波动值达到了15％，他当时想这个脑神经波动值还挺好刷的，这就和刷羞耻度没什么差别。结果没想到这个波动值还带往下减的？

    这和他以前接过的任务不一样啊……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接这种类型的救援型任务——因为他们公司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意外状况——但是，这并不是他能接受自己完成的任务出现方向性错误的理由。

    肖湛任由旁边的傻兔子窝在他身边胡思乱想，脑子里极速飞转，思索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按理来说，脑神经波动值，就是对神经的刺激程度，如果找准方向，这个数值应该是只增不减的，因为这说明玩家的脑部活跃程度不断增加，主观求生意识在不断加强。

    换句话说，脑神经波动值就是玩家潜意识的求生欲望。

    而白檀这里出现了下降情况——那是不是说明，如果数值没有错误，这只兔子的潜意识求生欲——其实是在不断下降的!

    为什么？

    肖湛心里某处感到不安，哪里出了问题？他马上查询系统，【系统，玩家当前脑神经波动是多少!】

    【滴——正在为您检测玩家脑神经波动值……检测完毕，玩家当前脑神经波动值为，4.5％，当前脑神经波动值小于最低值5％，请工作人员主意，请工作人员注意，请工作人员注意——】

    系统机械的提醒声刺耳，肖湛心想，果然又下降了，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首先——妈的，不能让这只傻兔子乱想了。

    男人侧身拿下白檀手里抱了半天却喝不到一口水的水杯，抬手喝下杯底最后一口水，覆上怔愣着看他的傻兔子唇上，慢慢把水渡给他一半。

    白檀被迫咽下半口水，下巴被男人轻轻捏在手里，顺从地张嘴，准备被男人的舌进入。但肖湛却并没有伸进他嘴中，而是轻轻含着他的外唇不断舔舐，牙齿轻咬下唇，又温柔地含进嘴中，像是在亲吻最珍爱的宝贝。

    肖湛贴着莫名红了眼圈的傻兔子的唇，含糊地问他，“小白在想什么啊？”白兔子的下唇被舔咬地红润晶莹，肖湛又转战上唇，“不管想什么，先别想了好不好……专心和我接吻就好。”

    好……不想别的……

    白檀温顺地闭眼，被男人抬着下巴亲吻。无力放在自己膝盖上的双手被男人拉上去，环在肖湛肩膀上，被吻到脸红的人妻慢慢松开蜷起的手指，一点点摩挲，主动搂住男人的脖子，一只手滑下，按在男人胸前。掌心下有力的心跳隔着胸肌撞击他的手掌，沉稳的鼓动沿着掌中血管传递到他的心脏，带动他的心一起跳起来。

    肖湛轻轻叼住他的上唇，他的唇自然张开，男人的舌头轻易地挤进他的地盘，慢慢勾着他的舌头共舞。这个吻并不激烈，男人以一种暧昧迟缓的速度缠着他的舌，像是在慢慢舔舐他口腔里的味道，又像是在把自己的津液传递给他，让他吞下。

    今天下午在游泳馆和这人亲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肖湛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白檀说不清那是体香还是什么清新剂，但闻着并不刺鼻，反而很清爽。当这个味道掺杂在男人的体温里时，那暖乎乎的薄荷香就成了催眠他大脑的独特味道，像太阳照射进树林的气息，温暖又安然，让他忘记现实的纷杂乱事，沉浸在与这个人的温存中。

    白檀模模糊糊的意识到，他正在被这个人全方位占据——从身体到头脑。

    但他并不反感。

    被人拥在怀里温柔亲吻的感觉太好了，被人宠爱的感觉太好了，他几乎要落泪——即使这爱只是一时的，虚假的也没关系，因为它足够真实到欺骗过他的大脑。

    现在，就让他沉浸在与情人亲密拥吻的甜蜜中吧。

    【系统，给我展示玩家历史脑神经波动值监测图。】白檀那边晕乎乎地亲着，肖湛这边可不敢闲着。

    肖湛眼前出现了一副高高低低的折现图，折线的波动代表数值的高低，下面一行标着对应的时间轴，再下面一行标注着玩家在那个时间遇到的事情。

    从肖湛来到这个游戏，也就是今天早上开始，白檀的脑神经波动值一直维持在6％到7％左右，白檀进入游戏的时间恰好是白檀在游戏世界的睡梦中，精神意识很顺利的导入进这个世界。

    玩家醒来后，自动接受游戏世界的记忆，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中的人妻白檀，然后来到游泳馆，见到他——嗯？在见到他的时候，波动值从7％上升到8％，他点开对应的情绪监控——在那个时间段，标注着玩家的情绪:【羞涩】

    从图表上可以清晰的看出来，从见到他开始，白檀的脑神经波动值就没下过8％，之后和他一起呆在更衣柜那段时间，精神波动值更是飙升到了一个小高峰，达到15％。

    之后在教孩子们游泳时波动值有所下降，但没下过10％，后来两人在下班够的更衣室那里，白檀的精神波动值又上升到18％。

    再之后，从他带着人到家开始，白檀的脑神经波动值就在不断下降，尤其是他去倒茶水，到两人坐在一起喝水的时间，白檀的脑神经波动从12％一路啪嗒啪嗒跌到了4.5％，但现在他们在接吻，实时脑神经波动监控又显示白檀的精神波动升到了10％。

    这算什么，这脑神经波动值上上下下的，是薛定谔的脑神经波动么？在下一秒来临之前，谁也不知道白檀的脑神经波动值会上还是下？

    肖湛慢慢吻着白檀，发现这小兔子被亲得挺投入的，闭着眼睛红着脸，一副舒服投入的样子，他也就放心继续研究那副脑神经波动图了。

    他控制着意识光标，仔细点开每次白檀的脑神经波动值上升时刻的点，查看游戏中的白檀在经历什么事情，他当时的情绪又是怎样的。因为人的情绪在一段时间内可能不断变化，系统无法检测实时的情绪变化，只能检测到几分钟前的情绪，这也就造成了肖湛在做任务的时候无法实时监测白檀的情绪。

    而他白天在更衣柜时查看了白檀的实时脑神经波动值，以为自己已经拿捏准了解救兔子的正确方法，自然也就没太注意过白檀的情绪变化。

    而现在，他被数据打脸了。

    刷刷刷一路跌下来的玩家脑神经波动值真正让他警醒起来了。他可以掌握这只小兔子一时的思绪与情感波动，但却没办法控制他的全部思想。玩家在这里是拥有自主思维能力的，他不但拥有本身的逻辑思维方式，还会依照游戏世界中的玩家身份来思考。

    也就是说，一个在现实生活中就是悲观主义的人，即使来到游戏中，忘却现实中的记忆，他在游戏世界中的思维方式还会套用潜意识里那种悲观的思路，而这种思维方式里还会受玩家在这个世界中的人物角色的经历影响。

    比如一个在现实世界中持悲观主义的玩家在游戏中的身份是个孤儿，那么这个孤儿的思考方式除了玩家潜意识中的悲观，比如认定自己不会被人领养，自己注定找不到亲生父母，还会因为孤儿的身份和曾经遭受过人嘲讽的经历而变得性格敏感，看别人一个脸色就会思考很多，可能会极度自尊，也可能会自卑。

    而肖湛只考虑到玩家在游戏中的人妻身份，没有把游戏世界中人妻的经历太放在心上。

    他以为刺激玩家的羞耻心，逼迫玩家承认自己是个甘愿对陌生男人敞开腿的婊子就足以挑战玩家的心里下限，刺激玩家苏醒，却没想到这个游戏世界的小人妻之前就是保守羞涩的。“他”从小孤儿院出身，被人讥讽生理上的与众不同，长大后顺从社会大流，需要结婚就草草找人结婚了，即使婚后生活并不幸福，“他”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

    这其实都说明了这个游戏人物本身的性格——柔弱，逆来顺受，没什么主见，但又天真的幻想拥有一个温暖的家。“他”的性格在白檀来到后会不可避免地刻印在白檀的心里，即使有些细节记忆点会模糊，但整体的性格是变化不大的。

    而肖湛自以为正确的完成任务方法，实际上会加剧游戏人物白檀的自厌情绪。他明知道玩家在这个游戏中是家庭观念比较强的人妻，却还要踩着对方神经来行事。

    结果显而易见，向往温暖家庭的人妻觉得自己背叛了婚姻，贪恋不道德的快感，因此厌恶自己，所以玩家白檀的潜意识求生欲下降。

    他在用玩家在现实中的性格来寻找完成任务的途径，而玩家却是在用现实世界的潜意识和这个游戏世界的人物身份的逻辑在思考行事。

    “他”是白檀的一部分，白檀是“他”的记忆与性格继承者。

    他一开始把这个任务想的太简单了。

    是一款全息虚拟游戏，它并不是具体的游戏，而是类似于一个游戏平台，其中包括数百万的游戏，这些游戏共同的特点就是玩家可以选择不保留记忆进入游戏，把自己真正当做那个游戏世界中存在的人，并在退出游戏醒来后知道自己打出了什么样的结局，犹如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和记忆真实地存活了一生。一辈子活出几辈子的经历，并且在游戏中领略了解不同时代的生活环境与人文历史，这让这些早已从因为三千年前宇宙爆炸而从古地球逃出的新人类格外着迷，他们迷恋并且追逐他们远古的文化，甚至有人特意进入游戏去学习古代某个特定时段的语言文明。

    并且这个平台里的游戏还在逐渐增多，因为游戏架构师可以根据自己的构思构建新的游戏，也可以根据人类存储在新星主脑的存储器里的古地球文学作品创建衍生游戏。那些古地球的文献是面向全人类开放的，任何人都可以根据那些文学作品进行创作，一旦发布进这个平台里，人气高的游戏还能给游戏架构师带来收益。

    他们环星虚拟游戏公司创建几百星年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玩家在无记忆的情况下打出自杀结局，并且自杀后意识没有退出游戏，而是留在了庞大的游戏数据海——导致公司高层查出这个情况后连夜找人去这玩家的家，发现这个玩家并没有亲属家人后，又连夜连游戏仓带人用专属悬浮飞艇给带回了总部，叫上技术部的人一起研究解救办法。

    没办法，玩家三天不到打出自杀结局不说，意识竟然还回不来了。这种事情要是曝光出去，他们公司的游戏仓和游戏还有谁敢买？

    然后这个救人的活儿就交到他手上了。肖湛作为技术部的内部游戏测试员，专门给技术部找bug挑刺报告游戏体验哪儿哪儿不好，同时他也有过在本公司内测游戏中打出满分通关的战绩，技术部大佬们一番讨论过后自然就把活儿交给了他。

    负责人们告诉他，游戏主脑会把玩家的精神意识和他的意识一同输入到一些远古背景的游戏中，那些游戏已经没有玩家，服务器早就不支持了，只有他们公司的游戏主脑还存有那些游戏的备份。把这个玩家和肖湛送到那里去解决问题，也不会让玩家受到其他真人玩家的刺激，避免不可控情况的发生。

    这意味着，只要是白檀存在的游戏世界里，除了白檀和他，其他人都是主脑的系统ai分化的数据人。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尽全力刺激玩家白檀的脑神经波动值，带着玩家的意识回到现实世界的。

    然而排除了真人玩家的干扰，还有别的问题。那就是游戏的选择。游戏的选择权是掌控在白檀手上的，他的意识被主脑送到老游戏数据库中，相当于他可以在无数已经停业，甚至没有人知道的游戏库里随意进入一个游戏，主脑会随后把肖湛的意识一起导入那个游戏世界里。

    而肖湛没有那些古早游戏的剧情剧本，也没有那个时间给他查找文献资料，他能知道的只有一个含糊的游戏名。

    就比如他进游戏仓登录的游戏平台后第一次看见这个游戏的名字时，愣在光幕前静静思考了三分钟——，这他妈是什么糟糕的名字。

    ——好想把这个游戏架构师抓过来攥着领子好好问问，起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三俗名字到底是想干什么，里面又是什么不可描述的下流内容。

    游戏名后还有一朵小小的花型图案，他木然地盯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就算看出来这粉白的小玩意儿似乎是朵海棠花也没懂有什么用。难道是想表明玩家可能喜欢海棠花么？

    肖湛不知道游戏剧情会如何发展，他只能根据游戏名琢磨，尽可能接近白檀，成为最能影响他心神的那个人，或者激起玩家想要醒来的欲望。

    如果白檀对游戏世界的依恋超过对他的情绪波动，换言之，如果白檀对他产生的兴趣小于对游戏世界的兴趣，那玩家就会无意识地沉溺在这一个个虚拟的游戏世界中，无法从游戏仓出来，直到他的身体机能停止，精神意识消亡。

    他会一辈子活在自以为真实的虚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