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你在阁楼上看书，伊甸被你打发到一边，百无聊赖地摇尾巴。

    他终于耐不住寂寞，爬到你面前，将头搁在了你的书沿上。黑发顺从地耷拉下来，爬满了你的书页。他的眼睛比烛火还亮，像是在说，书有什么好看的，看看我呀。

    “这是什么书？”他问。

    “占星术。”

    “你要学习吗？”

    你将书本合上。这是一本百年前的着作了，里面的占卜方法早已过时，许多预言也并不应验。你只是用它来打发时间。

    伊甸顺势趴在了你的膝头，“和我讲一讲呗。”

    他仰望着你，眼睛在消瘦的脸上显得格外大。他比你刚把他买回来的时候看上去好了很多，在意识到你并不沉溺于肉体欲望后，他不再试图诱惑你，眼神干净清澈。

    反正你没有什么要紧事。你施了一个法术，穹顶变得透明，露出浩瀚的星海。

    伊甸睁大了眼睛，肉翼竖立起来。他看起来想要飞，但他被关在笼子里太久，已经飞不起来了。

    你指了一个方向，“那片星云代表的是战争，主星闪烁就表示有一场战争即将爆发。”

    伊甸听得似懂非懂。

    有一颗流星从空中划过。

    他立刻支起了身子，双手交叠在胸前，闭着眼睛虔诚地许愿。

    你觉得有些好笑，愚昧的人总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那只是一颗陨落的星星，它自顾不暇，怎么会聆听别人的心愿。

    倒不如告诉你，还容易实现一些。

    “你许了什么愿？”

    伊甸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为他的迷信感到悲哀。

    你抬头再次看向星海，为自己做了一个预言。

    你的预言很快应验，圣殿来信，将你派遣到西斯里辅佐那里的君王。

    每隔数年，圣殿就会派遣术士到各个国家。你的老师就曾经是辅佐西斯里君王的术士。然而她也消失在西斯里，圣殿的人说她死了，她背叛了圣殿，连尸骨都湮灭了。

    你会重蹈她的覆辙吗？

    你很清楚，现在的你比她更加强大，西斯里将会成为你向圣殿高层攀升的踏板。

    于是你回到了你的故乡。

    西斯里的君王杰罗姆是个沉迷战争的暴君，他有不错的军事才能，只缺少一位强大的辅佐者。

    恰巧，你非常擅长预言。战争之星为你闪耀，胜利女神常伴你的身边。

    巧妙的排兵布阵，让你的君王轻松征服了周边的小国。你很快获得了皇室的地位，你在宴会时站在杰罗姆身边，告诉他应当结交何人。会议时，你坐在他的身侧，为他指引每一个决策。

    他很快无法离开你。

    你从皇宫回家，你的魅魔正趴在沙发背上，手里握着一只新鲜的苹果。

    “我在箱子里发现了这个，你要吃吗？”

    他扬了扬手上的苹果，几乎熟透了，散发着清新的香味。

    但你不喜欢苹果。

    尽管圣殿将苹果当作智慧与启蒙的象征，但你仍然不喜欢它的寓意——它诱人堕落。

    “不用了，都归你了。”

    伊甸歪着头，疑惑地看着你，然后将苹果凑近嘴唇。

    他咬开苹果鲜红的外皮，咔哧一声，犬齿嵌入果肉，挤出清甜的汁液，从唇角溢出来。

    他的嘴唇比果皮看起来还要红润诱人。

    你不自觉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发现了你的小动作，得意地笑起来，“好甜。”

    诱惑夏娃的从来都不是智慧果，而是树上那条湿滑的，向她低语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