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宫里的那人要的是臣子,鞍前马后剖心坼肝的将军。你早就已经没了价值,那人还有妻子,甚至听闻还有了女儿。 你有多多余,酒楼一面得知你没死他能饶你一命都是不敢相信了。 你一个人在空旷的院子里拖着饿到不行的身体坐在门口,不信表弟会这样绝情扔下你就离开,他这人心肠比谁都软,无论你做什么混事他都会边骂着你边照顾着你收拾烂摊子。 当你在门口饿到昏迷又饿醒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出现,你知道他是真的离开了。 你睁眼看着月亮发呆,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寂寞。 你拖着快断气的身体去买了几大坛的酒,在院里喝了个烂醉,不让自己脑子有一丝的清醒。 你数不清过了多久,直到几大坛都快喝光他才出现在门口。 他一把抓住你的衣领“你在逃避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垂着头不敢说那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答案,推开了他的手“让我在那时候死去不好吗,为什么要救我。” 他被气笑“人们口中威猛无比,无所不能的将军,就是个连自己感情都不敢面对的胆小鬼。” 你不服气,被酒冲昏了的脑子瞬间被激怒,你一把拉下他的面纱就吻住了他,他的挣扎在你眼里不过是撒娇,你不肯松手。 他想放倒你不过是撒把毒的事,偏偏他没有,你也得寸进尺的去拉扯他的衣衫。 他被你吻的眼神迷离,被你半推半拉的往房中跌跌撞撞摸索过去。 说实话,你很想他,他离开的这几天,满脑子都是他只有他,一边责怪自己多情一边又控制不住的去想他,明明做了决定让他离开,偏偏他自己回来了。 你压着他迫不及待的缠住他,他犹豫的抓紧了领口,在你不厌其烦的撕扯下终于闭眼松开了手,一副随你处置的样子,你觉得他这时倒乖巧的可爱。 “我这几日一直在不停的想你,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你扯开他的衣衫,手摩挲过他的每一处皮肤。 “就你这种人想谁谁倒霉,我一点都不要你想起我。”他凶恶的看着你,语气里隐约像是有那么点委屈。 你就知道这人讲不出什么好话,手下脱他衣服的速度却更快了,他从小被保护的非常好,和你完全相反浑身没有任何的疤痕,莹白光滑的像是上好的玉,你低下头舔了舔他的锁骨,他咬紧唇咽下了嘴里的低吟。 “滚开!”他语气很软,没有任何的说服力。 “如果真的讨厌就推开我。”你松开他,看着他的目光带着真诚。 他内心挣扎了很久才松开推在你肩膀上的手,微不可见的拉低你靠近他。“你果然还是这么讨人烦。” 你得意的笑了几声,在他窘迫的目光中停下了调侃,小心翼翼的吻着他的朱砂,他声音也变了调 “别看…” “为什么,明明很美…你看”你注视着他用舌尖描绘着腰间的朱砂让他看,他立马闭上眼还不忘捂住你的眼。 你想到他下唇都被自己咬出血印,本想用手去揉他的唇检查,结果触感柔软的唇微微张开喘气让你忍不住侵入他的口腔,他恶狠狠的咬住你的指节,你疼的醉酒迷糊的脑子都醒了几分,你也不放过他,用手指夹住他的舌头上下戏弄着。大约是口水流出来这么没有教养的事他接受不了,他松开了咬住你的手指,张着嘴吞了口口水。 那诱人的喉结随着他的吞咽上下一动,你也下意识跟着吞了下口水,你越靠越近,他却看到了你手指骨节上一圈牙印,难得内疚的伸出舌头慢慢的舔了一圈。 你在他的肩窝处狠狠的吸了口气,淡淡的药香让你清楚的意识到这个人是谁,你睁了眼看了看正在舔你手指的他,猛的咬在了他的喉结上。 “唔…疼!快放开我!”他挣扎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你却更加兴奋起来,压住他的手舔过莹白身体上的两点殷红,他低呼一声抬起了腰,像是给恶魔献上的祭品。 这晚有多混乱你到后来丝毫想不起来,只记得最后他抱着你哭喊着,眼里都是泪,却还是被你死死压着,还有他哭哑的声音喊着你的名字,你低喃着什么和他愣住的神情。 你醒过来的时候床上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揉着宿醉之后巨疼的脑袋只隐隐约约记得昨晚发生的一些片段,总之,你把表弟给上了。 床上一片凌乱,除了各种不明液体,还有赤红色朱砂褪下之后滴落的印记,代表着你该被你祖母给活活打死了。 不过眼下你最奇怪的是当事人之一去哪了,你从床上爬起来在别院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连他种草药的后山都去找了,他都不在。 你又剩一个人了,一切都一样,像是在醉酒睡过去时做了一场春梦而已。 但这不是梦,你安静的坐在房里回想着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他生气,终于在你把那些零碎记忆拼凑在一起之后才想起来,你竟然在失去理智之后喊了那人的名讳,你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你明明清清楚楚的知道是他,开始就知道是他所以才去吻他抱他,怎么会喊别人的名字。 听说城里不远开了一家医馆,大夫虽说蒙了面纱对人冷淡,不过只看那一双眼就知道是个勾人的美人,加上一身好医术,每天门口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你也去了,你知道是他,你心虚的蹲在门口等他出来,没想到他就是不出门,什么东西都由他的医童出来买,你把他强抱回家慢慢解释的计划也泡汤了。 你进去找他,拦下你帮你诊脉的还是他的医童,连他的面前都去不了,你又不敢大闹怕激怒了他又跑了。 曾经虽然总爱不屑的撇你一眼,或者生气的瞪着你,也总比现在这样根本不给你一个眼神好。你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整天赖在他的医馆门口不想离开,他也完全当你不存在。 你在门口赖了多久,也不回去像个流浪汉,只靠医馆每天发放给乞丐的免费粥过活,其实这些相对于边关镇守时好过太多了,但在每个路人眼里看你都带着同情,整天坐在别人医馆门口发傻,怕是生活受过什么刺激。 你总以为自己还有内力,所以在淋过一场雨又若无其事在野外睡了一夜发烧后你才想起自己已经内力全废这个事实。你记得上次发烧还在军营里,重创敌军后自己也受了剑伤感染发烧差点死掉,没想到这次仅仅淋了个雨而已,不过这也算是个好机会。 你坏心眼的趴在门口装死,直到天亮以后医童打开门看到你随着门倒在地上慌慌张张往里屋跑你才松了口气,他总归会心疼你的。 你闭着眼感受他给你在把脉,很久没听见很是想念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就这些,看好了分量去煎,注意时辰…算了,还是我来吧。” “可是您的身体…还是让我们来吧”他的医童担忧的问他。 他生病了?你这倒不曾想到,他自己就是大夫,怎么会让自己生病。 “无碍。”说着他就准备离开,你忙睁眼去拉他 “别走,我醒了,我和你聊聊!上次那是误…” 你还没说完就被他狠狠一巴掌打在了脸上,他挣脱开你的手对着身后不敢出声的医童说 “既然病人醒了,就把她扔出去吧。” “诶,你这人!听我说完不可以吗!”你捂着脸也不气恼只想解释,反正又不是没被他给打过,况且自己做的事更加的过分。 “还不动手?”他丝毫不打算给你解释的机会,扯回自己的衣袖就坐在了桌子上悠哉的倒了杯水,他那两个医童竟然也会武功,内力很深,几招就扣住你的手臂往外拉。 “我那天知道是你!我只想上你!和你做!和你共赴云雨!满脑子都是你!我没有想别人!我喝了酒后半场头昏脑胀的,什么都不记得不作数的!”你知道敌不过他们,被拖出去怕是更加没机会和他说了,忙不要脸皮的喊出声。 那两个医童都被你的话惊到羞红了脸,他的脸红了又白,站起身想又给你一巴掌,你早有准备趁他们愣神挣脱开手臂一把抱住了他就吻住了不松口。 他从衣袖掏出银针就往你身上扎,麻痹的感觉从腰往上蔓延,整个人都快瘫倒,你一手抱住他的腰不肯松,一手摸到他的手按着银针就往肉里扎,疼痛让你恢复了些知觉,如果撒手可能就要彻底失去他了。 “你松手,要死别死在我这里!快点啊!松开!”他冷着的声音在看到血直往外冒也着急了起来。 “我不,我死也要和你说清楚!”你也倔了起来,反正这种伤根本算不上伤。 “呵,你死不成在他手里,要死在我手里?”他阴阳怪气的戳你的伤疤,不过语气也算好了很多。 “……”你一噎不知道怎么回答,手也松开了。 他冷哼一声拔出针就准备离开,你立马抱紧他说“我不否认那人的重要性,但我不想放弃你……” 你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渣得不行,但又不想骗他。 他看着你像把你看穿,最终冷哼一声坐了下来“你要说放下他了,我倒不信,哄骗我你现在就该死了。” 你看他语气里有软下来的意思,忙趁机而上,“我真的欢喜你,要娶你的,以后我再也不喝酒了好不好,保证每一句都是爱你的真话!” “谁要嫁给你这废物?”他嘴里不饶人,嘴角却偷偷的歪了起来,扭过头看向窗外微红着脸不肯看你。 “你啊!只有你要我这个什么都做不好的废物了”你抱着他去撒娇,寻着他的唇轻轻的吻着,他侧过头躲开,你不依不饶,最终被你按住头吻得气喘吁吁。 他那张平时总是冷嘲热讽的嘴此时被你吻的红肿,微微张开喘息着,看着你的眼都是爱恋。 这场景无论是谁都怕是无法再忍耐下去的,你环着他就往里屋床上倒去,手里迫不及待的去脱他的外衣。 “别…现在不可以…”他推拒着,声音发软毫无说服力。 他总能轻轻松松用这幅样子引起你体内的施虐欲,恨不得把他绑起来让他痛让他哭。 你捏住他腰的手越收越紧,脑海中都是那天他哭喊着你名字的样子,人兴奋起来。 他把你的手按在了他肚子上,你摸着触感细腻的皮肤声音沙哑“忍不住想我了么?” “滚,谁想你了,我让你摸摸看…那个…”他越说声音越低,低到你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让你摸你的孩子!你想他死的话就尽管做!” 他原来还在害臊,在你不管不顾脱裤子的时候大吼了出来。 “啊???” 你愣住,拿着他拖到一半的裤子就傻了。 “你要不喜欢就滚,这孩子我生下来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看你毫无反应,脸色也白了白。 “怎么会呢!”你连忙替他重新穿上裤子,正经到生怕有邪念似的,“我喜欢的!我不碰了,我们好好生好不好。” 他系好腰带踹了你一脚,你生怕他动了肚子胎气, “阿瑶,用手打,别把腿踹疼了。” 他的小名你几乎没喊过,现在这么顺口一喊,竟觉得两人之间亲近了不少,你有些窘迫,偷偷去看他。 他果然也被你这声小名喊得红了脸,见你看过来狠狠瞪了一眼,心情却好了不少,“谁要和你生!” “你你你,只有你和我生,我们回家和祖母说,我们成亲。”未婚先孕是要人指着说闲话的,你不想他受这份委屈,况且你也是真心喜欢着的。 听到这话他脸上的喜悦褪去不少,冷冷淡淡的从床上起身坐回桌前倒了杯茶“我不想让他们知道的。” 你有些不懂他又在闹什么别扭,反正哄着就是了“你别担心,你把事都推我身上,这事我担着,大不了我去跪祠堂,反正祖母心疼你,不会为难你的。” 他捏着茶杯的手越来越紧,突然豁出去一般看向你 “你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我对妻主的要求又是什么?我想要的是一心一意,你做得到?” 成亲…你想起了那个噩梦,穿着喜服的两人坐在高台,你跪在台下说着祝词。这意味着那人和你再也没可能。意味着你也得放下这段还没开始过的感情。 杯子摔碎到你的脚边,你有些无措“阿瑶,给我点时间。” 自从他平静说出那个滚字,你是真的知道他有多生气,可是你不想欺骗他,一时之间都不敢去找他,你又怕他胡思乱想之下更生气,只得小心翼翼避开他和他的医童打探情况。 沉默了两天的医童为难看着你,最终还是告诉了你,他喝了药孩子没了。 心脏处猛地疼了起来,比刀刺入的疼多了百倍,你扶着门框不顾医馆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就崩溃哭了。很丢人,光天化日一个女人狼狈的哭成这样,不少人还以为是亲人在医馆去世了。 不是为了那个还没培养出感情的孩子,而是为了他,你很难想象到他是什么心情喝下那碗药,对你的失望累积到了绝望,才狠心放下这个孩子放下期待。 你哭得泪眼婆娑抽泣不止,医童都有些尴尬的劝了你几句,你根本听不进去,只看着卷帘后的院子里封闭的房门。 医馆都要打烊了,你蹲坐在台阶上,梗着喉咙一声声喊他的名讳,再多的话却也承诺不起,你用命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你谁也对不起,就是个混蛋。 医童对视了一眼再次撩开珠帘去房里,过了许久有人出来,你连忙看去,却是医童,又失望的垂下了头。 “公子让您回去,明日早些来。”医童的话让你瞬间燃起希望,你激动的应下在家翻来覆去熬了一夜,总算天亮立马就赶了过去。 医馆日上三竿才开门,你等不及冲了进去只见到空落落的大床,医童无奈的告诉你,他在你回去后就动身离开了,去哪没告诉别人,说是四处云游义诊暂无归期。 你慌了,连扶着门的手都在抖。想了一天一夜后你留了下来,留在了医馆,你觉得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他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你被他宠的太过自信,以至于用了整整两年才想明白,他这次离开就是放弃了你的。 行李也收拾妥当了,两个医童也被你叮嘱了一万次,如果他回来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人通知你,他们不厌其烦的听着应下,你临上马又转头说了一遍,他们实在受不了甩上门才把你赶出去。 你摸摸鼻子心情却是十分爽朗的,倒有几分像回到了战场肆意张扬的时候,一定会找到他的,你骑上陪伴自己出生入死的战马夹动马腹低呵一声。 尘土飞扬,突然一声嘶吟,马蹄堪堪停在了一辆马车前。 你握缰绳的手紧了紧,随即很快释怀,倒先笑着和马车里出来的人打招呼“草民见过皇上。” 他这么清楚你的行踪,易容也没有意义,装作不认识更是尴尬。你没有下马甚至没有任何对他身份的敬意,就像是老朋友之间的玩笑话。 “你又要走了吗?”他说话间眉目低垂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你累了也不想猜了,“是啊。”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肉里也浑然不觉,“这是你的决定。” 他用的肯定句,你听出来了,你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嗯,决定好了。” “你第三次扔下我了,阿芷。”他的声音带着悲凉委屈,仿佛你是什么抛夫弃子的大恶人。 “公冶祈。”你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敢称呼当今圣上名讳,这个偷偷在心里默念过无数次的名字,说出口竟然如此平静。 他没追究却只是带着期望看向你,你低头笑了两声满是解脱,“我九岁那年遇到你,从那时起我心甘情愿为你而活,整整十七年,我对不起所有人唯独对得起你,我爱你爱得问心无愧,现在的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你想要的了,看在将军府为你鞠躬尽瘁这么些年,你就当我死在了那天。” 马车让开了堵住的道路,你也没有道谢,再次驾马踏上旅程。 “我等你回来,阿芷。” 轻柔的声音很快飘散在空中,你们心知肚明,这次即使回来也不再是他的将军他的阿芷。 泉水叮咚,竹林哗啦作响,竹屋里男孩银铃般的笑声十分具有感染力,天仙似的男人用那双狐狸眼盈满笑意看向紧张搓手的女人,男孩也激动的搂着女人蹦蹦跳跳。 其乐融融的一家人,你苦着张脸,如果这女人换成你该多好。 你果真找到他了,用了整整一年,翻遍了他所有会去的地方,问遍了所有人,终于在这山凹凹的村子里找到了。他竟然把小孩生了下来,你这么确信,是因为这小屁孩的长相和你一摸一样,连头顶翘着的呆毛都是同一根。 刚找到这时,这女人就在,你一惊想着观望一下,没想到一望就是两个月。越是犹豫越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和他相认。 女人在日落前总算离开了,男娃拉着她的手哭了半天直喊娘亲,你听着挺不是滋味,加上他一副也不阻止的样子,更是让人心里郁闷。 天气总算和主角心情相呼应,你躲在半山腰漏风漏雨的小木屋里了犹豫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咬牙往山脚竹林冲去。 你以为自己能说出些感天动地的情话,或是在大雨中给他来个浪漫的拥吻,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他冷冷看来时委屈的哭了出来,声音比他怀里的男孩都大上很多。 你挤开搂着他脖子因害怕雷雨哭喊的男孩,紧紧抱住了他,哭得不成调,直喊着阿瑶。 男孩打了个嗝愣住了,着急的推开你,不让你和他抢爹爹,你挥手推他,两个人跟小孩打架似的互相推搡起来。 他似乎想说冷话,但看到你一身狼狈又饿瘦了一圈后还是拉开了门把你踹了进去。 屋内整理的很干净,可以看出两人生活的痕迹,虽然不差但和将军府比起来就落魄很多,你不知道他一个人怀着孕怎么跑这么远,又受了多少苦,只知道自己眼泪掉得比雨都大。 “丢不丢人?”他嫌弃的瞪着你,把儿子的头摁在肩膀不让他看毁三观的一幕。 你擦了把眼泪吸吸鼻子乖巧的盯着他,他无视着你,把怀里好奇的男孩给哄睡着了放到床上才出来。 你看了眼屋里的家具,拉着他的衣摆只觉得委屈了他这么多年,心里发酸,“我们回家。” “回什么……”他还想和你顶几句,一想到儿子还在屋里,怕他没睡熟听见,又冷着脸不再说话。 你也算发现了他的弱点,厚着脸皮凑到他旁边, “阿瑶,我真的很想你,我和祖母说了,我是真的想娶你,这辈子只娶你一个,一心一意,我跪在祖宗面前发了誓的。” 他沉默不语,斜眼瞪了过来,怎么看有几分娇嗔,你心跳如鼓,凑到他脸颊吻了一口, “祖母说找到你就回去成亲的,好不好。” “擦擦你的鼻涕,恶心死了。”他凶巴巴塞了块手帕过来,上面的药香你闻着就心软,医馆那张他睡过的大床上早就没这股香味了,你魂牵梦绕了很久。 你缠着他要带他走,他沉吟一会总算同意了,说让你睡隔壁屋子,等他第二天收拾好再出发,你漂浮了几年的心终于安了回去,加上总算睡到了温暖的床榻,头碰枕头就睡了过去。 有人在碰你,你太累却不想醒,低低的呻吟在耳边轻呼,这感觉太熟悉了,你猛地睁开眼。 趴在你身上的男人有双好看的狐狸眼,他比了个嘘,你点了点头,紧张的吞了下口水,偷偷摸上他跨坐在你腰侧的大腿。 难怪让你睡在隔间,原来是半夜方便爬床不吵醒儿子,你激动难耐,差点在他脱下里衣时流下鼻血。 阿瑶,你一次次喊他,生怕吵醒儿子,又按耐不住喊他的名字。 覆在你身上的男人起伏了两下,妖媚似狐狸精,你低低呻吟了一声,随即啪一声,你捂着脸颊懵逼的醒了过来。 坐在床边的男人脸颊绯红,像是气的也像是羞的,他低骂了一句“不知羞。”又低头不知羞的主动吻上了你。 大脑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倒主动回应起来,你紧紧抱住他,就算是梦中梦你也不想再放开他了。 在解开他外衣时他突然僵住,推开你说是要吹灭蜡烛,你不肯撒手,说着两人什么没见过,一副登徒子模样要去轻薄他。他突然伸手又甩了个耳光,你愣愣松开手,难过起来“阿瑶不想我碰你,那我不碰了,等你想要我我再碰好不好。” 他见你接二连三被打还没生气倒别扭起来,手指紧紧拽着衣领突然拉开,他扭过头不去看你的反应。如玉般的皮肤上一条狰狞的刀疤横在小腹,手指摩挲你哽着喉咙心里难受的不行,恨不得这一刀是砍在自己身上,“怎么会受伤……” 你明明没有一点嫌弃的,他却无声的掉着泪珠,你慌了,连忙鞍前马后伺候着哄他,都多少年没见他哭过了,以前觉得烦人的哭包现在真是哭到心里去了。 “生念儿时难产,不得不动刀才留疤的。”他抓着衣服的手指紧张到发白,明明不想用这个来让你内疚,为了对他有愧才和他在一起,在这时候又突然想解释,生怕你有一丝一毫的不喜欢。 你完全没在状态只注意到他说的人名,下意识脱口而出,“念儿?念谁?” 还能念谁,你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不过为时已晚,他冷着脸甩上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又生气了,你心里却甜蜜的很,你不在的时候他一直念着你,怎么想都幸福的忍不住笑,整日屁颠颠跟在他身后,就哄着他消气。 那女人又来了,还带来了只肥嫩的鸡,鸡在她手中扑腾你的心也跟着扑腾。他拉开门让她进屋,还给她倒了杯茶,让她好好休息。你有些吃醋的,你奔波这么久他都没好好给你倒杯茶,大都是甩脸让你自己去劈柴烧火煮水再喝,而她喝的茶还是你辛苦一上午泡出来的。 你坐在她面前语气不善问她来干嘛,她大概是被你身上的气势吓到,紧张之下不停看向哄小孩吃饭的男人,你撇嘴挡住她的视线,求助你男人这女人也太怂了吧。 念儿吃完饭就抱着玩具好奇的盯着你猛瞧,每天如此,你觉得他应该是个呆傻的,得带回去给祖母调教。阿瑶这才得空接过她手里的鸡,道谢后从身上拿出银子递给她。她没接说是应该的,你皱眉又从自己身上摸了点钱给她,说谢谢她这段时间的照看,以后你的夫儿会自己照顾。 这语气又醋又酸,阿瑶看了你一眼,冷了这么多天的脸有了丝笑意。 这女人憋红了脸,猛地站起身大喊了声将军,你一吓摸向自己的脸,既然那位知道你还活着易容也没什么意义,那时候你就拿下了面具,没想到这里还能遇到认识你的。 她结结巴巴说了半天对你的敬仰,原来她之前是个伙头军,和你一起去边关守了几年,见过你银枪铠甲杀敌的神姿,羡慕不已自觉惭愧,后来凯旋归来她也没想着建功立业,得到奖赏就回了老家想娶夫生子。 再后来她竟然在村里见到了一面之缘的将军家的小少爷,他仙人之姿让人一眼就忘不了,你听着总不对味,打断了她这段回忆,夸你那段说的挺好,怎么到他这里就变得像是情人话本里的故事。 她连忙惊慌的摇头说是不敢逾矩肖想,只不过看他一个孕夫做什么都不方便,出村买东西路途又远还会被人指点说闲话占便宜,她就顺路经常帮带些需要的东西送来。 你心中愧疚,不知道阿瑶一个人到底怎么过来的,连那道疤现在想来都不是他人下刀的方向。 那只鸡不再扑腾,安静的待在锅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男娃拉住你的衣摆,奶声奶气喊了声娘,你听着心里又酸又甜的,嘴里还凶巴巴记仇,“怎么见谁都喊娘。” 推门进来的男人斜了你一眼把菜放到了桌上,都是你爱吃的,他还记得,你眼眶一红,塞了口鸡腿,拉着他说这辈子非他不可了。 他抱起孩子坐在一旁喂饭,语气是真心实意的嫌弃了“边吃边哭你儿子都不这样。” 阿念似懂非懂咯咯笑着,被塞了一口饭又闷声笑,你瞪他,说着这么不可爱一点也不像我。好不容易哄开心的男人又不理人了,再熟悉不过的馒头冷粥又成了你的三餐。 你吃的比之前都心甘情愿,甚至还能恬着脸凑到他面前夸,只要是他做的什么都好吃。 哄他的本事你这么些年不是白折腾出来的,总算把人安抚上车启程回家了。马车路过一户人家时他摸了银票说要去给那女人,你摊开手说给你,他不知所以放在了你手心,你这才开心的撩帘跳下车。 女人不在家你在桌上留了银票和随身玉佩还写了张字条压在了下面才回到车上。 这银票是给了你再给她,那就是你给她的,和他无关,他听着你的歪理问你怎么不自己拿钱。 说到这你就心酸,又不好去将军府要钱,自己的积蓄也不知道被他们放哪了,这次出门寻他身上带着的是你在医馆靠医童指点出来的蹩脚医术算是骗来的钱。 找到他时都快身无分文了,就剩那点碎银子也给女人买鸡用了。 他听闻你受难为了吃肉自己打猎的事,倒是心情很不错,你也知道怎么把自己寻他的旅程说的够悲惨,他刚开始还笑得开心,不过听着听着扭头又哭了起来。 阿念看他哭也跟着哭,一团乱麻,你手忙脚乱的替他擦眼泪,委屈说他再哭你也想哭了。 大概是不想给自己儿子树立一个母亲动不动就哭的崩坏形象,他冷着脸不哭了也不想理你。 你小心翼翼抱着他看着归途的风景,低声念着阿瑶,他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化靠在了你的怀中低低应了。 雪霁风停,城楼入口朝阳初升一片灿黄。 你仅看了眼城墙上的匾额又放下了布帘“我们回家了,阿瑶。” 温润的手牵上了你,金戈铁马像是前世记忆,此生只余相濡以沫。 祖母见到你们很是激动,看到那个和你相像的孙儿更是开心的抹泪,父亲扶起阿瑶只说着你混账的话,母亲也欣慰的拍了拍你的肩膀。 说起成亲名份的事,祖母顿时板下了脸,伦起手杖就往你身上打,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威武将军,老了功夫也不会差到哪去,棍棍不留情,你没内力被打得差点跪不住。 阿瑶看你打了好一会知道你是真的受不住了,他忍不住想来拉人了,父亲朝他摇了摇头,这是你欠他的。 他看向自己一旁呆坐着啃糖果的儿子,阿念机灵,顿时哭着喊着跑去抱住祖母奶声奶气说太祖母不要打我娘。这件事才算终了。 你感叹儿子竟然还有这种用,给你后背上药的手又重了些,你疼呼一声想起之前说他凶巴巴嫁不出去的话,忍不住伸手牵住他,“你看,这么凶,最后还是牺牲我娶了你嘛。” 他冷笑一声,竟然没和你致气。不多久你就听着城里有人传说将军家小少爷的妻主扔下夫儿跑了,留下孤儿寡夫出来行医过活,纷纷猜测起那倒霉蛋是不是发现了自己和死去的将军相似是个替身受到了打击才跑的。 你听着总觉得哪不对,便主动去医馆接他回家用晚膳,好家伙,这哪是来看热闹的人,十足的相亲现场。 一个个女人堵在医馆里,要么献诗要么送礼,纷纷表示愿意照顾他和他儿子,愿意娶他当正房的也有,风骚的不行,你觉得自己头顶隐隐发绿。 他看了眼人群里脸色发青的你,微微一笑,人群更是激动。 你叹气摇了摇头,走在你身旁的男人挑眉明知故问问你怎么了。你说她们哪知道你什么德行,伸出爪子挠人的时候也就你这大将军能受得住。 本以为要炸毛的男人竟然哼了一声,轻轻踹了你一脚就安静的和你往家慢慢走去。 你是每天准时准点报道接送他,传闻又变成了他逃跑的妻主思前想后觉得没他活不了又恬着脸回来求和了。 你倒无所谓,恨不得抱着他光明正大在街上显摆一圈,这有主了,可别惦记了。但暗搓搓来挖墙脚的也还不少,说他妻主不务正业没个本事,阴一句阳一句的来衬托自己。 麻木的医童一次次拦住人往外请,你笑嘻嘻的在一旁看戏,说着琥珀用力扭她手臂,沉香踹她膝盖。 医馆门关上,你转身搂住刚掀帘而出的男人,幸福感漫溢而出。你让他最近别来了,好好在家休息,成亲之日临近怕是多有劳累。他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你只当他是紧张。 你陪着他去祭了他去世的父母,跪在了那喊了母亲父亲,发了毒誓,但凡有背叛之心死不足惜,他冷着眼红了眼眶,跪在了你身侧,说生死与共。 你打趣他,为了自己的小命得对你好一点才是。他羞怒骂你立马去死。 大婚办得低调,却也不简单,处处都是慎重,连一对手镯都是父亲亲自选了又选才送到他房里,宾客只有家人和一些知情你没死的几个过命战友。 即使你们这么珍惜对待他生怕他受委屈,他还是在婚礼前一晚走了,连儿子都没带上。 你有些意料之中,让他们继续操办照顾好儿子,转身上马去追人。 是你被他救活后第一次见到那人的酒楼。也是那天你以为他对你用了药对他发了脾气把他气走的。 他没有坐在你坐过的桌子上,而且一身白衣坐在窗边,月光清冷,他像是要就此离去。 你挤坐在了他身旁,他有些怪你破坏气氛,拎着酒杯想坐到对面去。你一把拉住他,“别用药,如果中了我怕清醒过来追不上你来不及带回去参加我们的大婚典礼。” 他微愣摇了摇头,你笑眯眯给自己倒酒“在竹屋试过还不放心吗,就算是幻境梦里,只有你也只会是你。” 盈着水雾的眼低垂,睫毛颤抖清泪划过。你伸手替他抹去,倒了两杯酒放了一杯在他手中,他接过顺着你缠上来的手喝完了交杯酒。 马蹄催促,你一把抱起他扔上马,拍了拍自己骄傲的战马,“你看,就算你把我腿打断我还能追上你的,阿瑶。” 对于他的离开没人表现出异常,反而像是对夫妻两重要关头偷溜出去玩表示不满抱怨了几句,各自把人带回了房间准备起来。 来祝贺的宾客比你想象的更多,就连朝上和你不对盘几位大人也来讨喜酒喝,军中来了不少人,有上将有士兵,都是和你有过接触的,连不熟的都厚着脸皮说来讨酒喝热闹。即使小院容不下这么多人,她们也都随意的席地而坐举杯同庆。 他们对你死而复活的事只字不提,只当来参加将军府小少爷的婚礼。你从未注意过自己在世间还有如此多的羁绊,曾经眼里只有高台之上一人当真对不住他们。 你有些感动,被她们灌了一杯又一杯也好脾气应着,直到曾经在你手下的副将如今的镇远将军端着酒杯敬了你,你们喝完,她又倒了一杯,说了声祝将军百年偕老。 你碰了下杯爽朗喝下,“他这杯酒我受了。” 从此各有爱人,再无关系。 月过中天,总算这群兔崽子良心发现房间还有人等着你,她们替你拦下新一轮的灌酒让你快去见新郎。你扶着墙跌跌撞撞到了新房门口,琥珀靠着门都等得犯困了,他见是你连忙拉开门把你推了进去。 红烛喜帖,凤袍霞披鸳鸯袄。 是你连做梦都没想过的画面。 芙蓉暖帐,掀开红巾两人对视上的一瞬,未语泪先流。 人道神医厉害,能让她们勇猛大将军哀嚎痛哭一整夜,第二天连眼都肿得不敢见人。 阿念倒是习惯了这样的娘亲,只是在长大后听阿姨伯伯们提起她当年浩气英风时还是很难把她和那个第一次见就和他抢着爹爹怀抱哭的女人结合在一起。 你们从京城搬了出来,带着祖母爹娘住到了江南一带,彻底远离了朝堂是非,偶尔也听说些宫里的大事,却也不影响你们平静的生活。 听闻皇后有异心造反被皇上扼杀在了摇篮关进了大牢,凤国要人未遂举兵压到边境,没想到皇上私藏的一支精锐部队对凤国的战术摸的透彻,不仅绞杀了敌军甚至一路攻上国都。 再后来啊,听闻皇帝身体抱病退居宫中,让小皇女登基称帝,人说小皇女和去世的大将军有着几分相似,说不定就是她留下的种,皇后怒而造反。 “湖中可有将军心爱之人?”冷冷的声音在你一旁响起。你不再去看渔夫捕鱼连忙笑着去亲他,哪管这是不是人来人往的酒楼中“心爱之人在身边。” “怕是还有个在京城。”他哼了声扭开脸,你无辜眨眼,“宫中繁忙,二姨今年没空来过年,是有些想念,她写信还念叨着想见念儿呢。” “二姨每天抬头便可见念儿的兄妹,倒可以一解相思。” 你忍不住低低发笑,果然这些传闻他就记得这个,“我就只和阿瑶有过亲热。” 他沉着的脸猛地烧了起来,熙攘人群在身边来去走动,没想到你敢如此孟浪说出这样的话。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缓缓冷了下来“将军爱护之人这么多年都舍不得碰让人佩服。” 你低低喊他名字,阿瑶阿瑶,一声声喊得他心软“念儿该下学堂了,我们走吧。” 他冷哼一声甩开衣袖往外走去,你牵住他的手不再松,夕阳之下,两人相依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