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欢说,你亲我一下罢。
怎么可能。 哪有死而复生的奇事? 起死人而肉白骨…… 话本里唬人的虚言罢了,那般神仙手段,世间哪有人能做得到? 他低笑三两声,一错不错的看着宿欢,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碎尸万段似的,眸中血丝密布。 “平反?”常三爷哑声道,“我可不似傅减清那般好糊弄。” 宿欢紧紧抵住他下压的剑身,不敢松懈分毫。 疏于武艺的三人前后上船,余下那名侍卫则来相助宿欢。 以多敌少,胜算总是多了许多。 “……真想……”他低笑出声,“真想杀了你啊。” 余下流匪也追过来,其中少了四人。 她握紧手中剑柄,再转首看船,“……来不及了。” 一片的“丁铃当啷”中,还不待她落入下风,那面的船便被砸穿了底,本就残破的木板也破裂开来。 “啊!”阿妧惊呼一声掉进江中。 连连噗通几声,教宿欢听得心底发沉。 躲闪着避到一旁,她低喘着气,也顾不得旁的,丢下剑屏气跳进了江水里。 “噗通”! 江水下浑浊不堪,且因着近来各地洪涝而水流甚快,哪怕是她,也无计可施。 岸上。 “他老子的!竟真教他们逃了!” “车马不是留下来了么,不算太亏。” “你懂个屁啊!还有两个女人呢!” “只怕你无福消受。”常三爷哑声低笑,走过去捡起自个儿的剑,又就势撩着水洗干净剑柄上的血迹。他眸中神色诡谲,唇角倒是勾着笑,愈显面目狰狞,“那几位啊……说不准真是贵人呢。可惜,竟然……逃了。” 他嗓音嘶哑,“如若真活下来……那便该是阎王爷不肯收,福大命大……” 说到终了四个字儿,他抬手轻碰自个儿咽喉。 ………… 宿欢知晓阿妧与楚珚之皆会凫水,而温梧……也该是会的。 好容易趴在一块浮着的木板上,宿欢任凭自个儿随波逐流,头晕目眩的紧。可在不远处瞧见一抹月白色在水中沉浮,她喘息半晌,却还是硬撑着朝那儿游去。 温梧今日便着了身月白色儒衫,温润又柔和,宛若那绝世的和氏璧一般。 勉强抓住他胳膊,宿欢带着他破开水面,耳边便响起了一阵闷呛出的咳声。他伏在宿欢肩上,咳得浑身发软。 她沉声问着,“殿下呢?” “……我不知道,此前被水冲散了。”温梧扶住木板好歹没再累着宿欢,声音泛哑。他顿了一顿,低声道歉,“……对不住,我不识水性……” 宿欢半晌没作声。 “我送你去岸边,”她平缓着气息,“而后再去寻殿下。” “你……”他看着水中氤氲开的血色,本想出言阻拦。可楚珚之不仅仅是楚珚之,他是当朝四皇子、是赈灾此行谒使。任凭谁出事,他也万万不能出事。因此,那些言语刚到喉头,便被再度咽下。他问道,“……你还受得住么?” 他话音落下,宿欢便想。该是受得住的。 哪怕受不住也得受住。 她说,“你亲我一下罢。” 温梧愣住。 “记得认真些,莫要敷衍。”宿欢轻笑了声,以往嫣红的唇泛着白,那对儿含情目里却仍是眼波惑人,而今映着江水与他,更是好看。她说,“你亲我一下,我许是就受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