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欢说,亲到了~
祠堂里烛灯长明,数排灵牌端严肃穆。宿欢常来此处,跪在青石砖上,三炷香的静默后,她便出去了。 现如今,楚旧疏看着熟悉的名讳,良久无言。 哪怕待到过了半晌,他还是怔怔的回不过神。 因着楚旧疏身量高挑,宿欢此刻揽着他的腰身扶稳他时,碍于痛楚,他只得略微俯低着身子。而宿欢目所能及处,便是满目他吴盐胜雪似的颈侧。再,两人相距甚近,她如若这时略微低首,即可将唇上胭脂印在楚旧疏细腻温软的肌理。偏生那隐隐约约的浅淡药香还不住地往她心尖儿撩拨…… 宿欢又将他搂紧了些许,晦涩着眼眸,对他毫无防备的模样极为受用。抛开芥蒂与戒心,她抬眸细细打量着楚旧疏的面容。 南朝多美人,而楚旧疏的皮囊显然是名列前茅的。 楚家大多皆是眉眼如画,他自也并非例外,再风仪秀逸、身姿端正,甚于竹楼里宿欢初见他时,那般朴素无华的着青衫、束云冠,亦惹眼得好似归隐林下的山人,霞友云朋、梅妻鹤子,避世独居。如今华衣玉冠时,却又清贵难言,更添气势,甚于轻轻皱眉,便让宿欢不敢枉自冒犯。 淡妆浓抹总相宜。 想到这里,她停下思绪唤了一声,“叔叔?” 较于前几回的疏离与客套,以及那敷衍了事的语气,宿欢这声“叔叔”唤的既轻且柔,好生温和熟稔。 他这才回过神来。垂首又沉默了少顷,复而启唇道,“走罢。” 待到出了祠堂,宿欢方才知晓又飘起雨丝来了。落在眉梢眼尾、额角鬓边,寒意侵骨。她扶着楚旧疏踏下石阶时,因着心存试探,便并未提醒。而此刻,楚旧疏又将浑身大半重量都倚在宿欢身上,如今更是无有半分留神,一个差错,顿时便踩空摔去。 楚旧疏下意识抓住了宿欢的手腕。他虽缠绵病榻,可终究并非弱质恹恹,再待将身子往宿欢那处倾去时,她亦在将他往自个儿这边扯来。 几步踉跄,转瞬间的工夫,两人险险稳住身子。 唇瓣倏地轻轻擦过某处温软,连同萦绕唇边的胭脂香气,都让狠狠撞入宿欢怀里的楚旧疏反应不及。不曾待他回神,宿欢便将他推开了。 “叔叔可还好?”她的手腕仍被楚旧疏紧紧握着,此刻便也顺势扶住他,蹙着眉道,“怎的摔了?可是又疼得狠了?” “还好,方才无意踩空,便难以稳住身子。”掌心里纤细白腻的皓腕是暖的,偏生他手指冰凉,一时半刻间竟忘了放开,又抿唇道,“你……” 蓦地气息一滞,他话音骤断。 “我也无事。”温声答着楚旧疏本想问她的,宿欢又道,“叔叔且慢着些,我扶你出去,可好?” 楚旧疏佯装寻常的松手,垂首应道,“……嗯。” ………… 待送到宿府宅门外,再目送他离开了,宿欢方才抬手用指腹,轻之又轻的,沾了下唇上胭脂。 轻肆孟浪的低低笑着,她那对儿含情目微眯,又啧了一声,“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