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欢说,难免
她托着腮转首看向窗外,仿若那春秋如初的街道比这因着薄怒而面染轻红的少年郎还要好看似的,慢待极了的正眼也不瞧,仅仅用清雅素淡的发髻对着他。可惜,漆黑的发间并未后脑长眼。 “宿女郎方才的话,不知是甚意思?”压着怒意,楚璞之不过少顷便面色如常了。冷淡着眉眼,再略微倨傲的作态,衬得他本就出尘的皮囊愈发不俗,连低眸对上宿欢的眼眸时,也练得不怒自威的几分神韵,“又不知,女郎要答我甚?” “唔,莫要多想,便是答你问的那句。”宿欢在看着他时,便扬起唇角眸带笑意。略有些违和的温和熟稔,甚于接近他时,那此刻尚且年少而雌雄莫辨的身躯都会有少许僵硬防备,可宿欢好似恍若未觉,仍旧凑过去勾肩搭背的半揽住他,素手搭在那紧绷着的肩头,低笑出声,“这般的阴私事儿,可得在郎君耳边讲,免得让旁人听去了。” 僵直着身子,楚璞之目不斜视的看向面露醉态,伏在桌上摆明了醉得不轻的朱郎君,冷着语气,一字一顿,“旁人?” “喏。”她下巴轻抬,朝楚璞之道,“那儿不就有个么。” 这是在说朱清绝。 楚璞之,“……”何物等流? 可宿欢举止冒犯的将他再揽紧了些,似的两人毫无间隙时,除却起初被耳畔那温温热热的气息惹得不适别扭,侧首避了避,可随即便低首,姿态顺从的如了宿欢的意。 “若殿下指的是男女间的情意……”她将音量压得低,轻轻软软的在楚璞之耳侧说着话,眼见着那白皙秀气的耳廓染上羞色,再随着她慢吞吞的语速逐渐整个红透了,唇角的弧度里添了戏谑,“宿某看着他自步履蹒跚的孩童成为如今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再频频对外温雅知礼、对我亲昵胡闹,却又体贴细致时,难免……” 她拖拖拉拉的讲了许多,偏生半句旁的也不曾透露出来,这一个转折更是惹得楚璞之凝神屏息,认认真真的侧耳去听,也难免疏忽,被他趁机再凑近了几分,让自个儿整个都倚进了他怀里,仿如交臂相拥似的姿势,继续啰嗦道,“难免感动。他待我如似亲姊妹,处处维护,我又怎能不感动呢。可我与他终究是无关系的,又相识多年、各自皆并未婚娶,且年深日久,难免……” 再是一个转折,宿欢顺势将手往下探去,虚搭在他的腰身…… 宿欢看着恼羞成怒的少年郎,指尖挑着他镶着白玉的腰带,噗的笑了出来,尤其是他拢着外衫满面羞恼时,愈发禁不住笑出声,“啊呀,被推开了……” 可见楚璞之的素养还是极好的,哪怕气得咬牙切齿,也不曾破口大骂。他阴沉着眸子,话语里的森冷与戾气仿若都有着血腥气似的,“还回来。” 将那绸缎的衣带绕在指间,她弯着眼眸轻笑,放肆至极的道,“偏不!” 轻飘飘两个字儿,被她一字一顿说的抑扬顿挫,却又用那江南吴语说来,显得腔调婉转曲折,却半点儿也未有吴侬软语的柔和,只让人听得大为恼火,“殿下且待我答了,再讨回这物什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