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欢说,好。
由着他伺候着自个儿穿衣,宿欢抬首在他唇上轻啄一下,“乖。” 傅思低敛着眉睫,将她有些散乱的发髻散开,再用玉梳轻轻顺着那漆黑的发丝,待拿过簪子为她又绾好青丝后,方才去牵她的手指,十指相扣了霎那,随后便松开了。 他眉目隽秀,此刻鸦睫轻敛遮住那惯来明锐的眼眸时,衬得他添了些无害的温和。而唇瓣上的艳色、颈侧的红痕,却又乍添淫靡。 “殿下在等您。”傅思轻着声音回她,音色本是冷淡又矜傲的,却在他刻意放柔放缓下仿若床笫间在耳畔说的情话,低低哑哑,启唇轻语时讲出的每个音节都在撩拨心弦似的,“您……别再将自个儿的伤不当事了,多留意留意。算我求您的。” 宿欢俯身去拥他,下颌搭在他肩上,侧首便能嗅到他身上清清淡淡的茶香。她缱绻至极的与他耳鬓厮磨,应下了,“好,我会记得。” 抬手揽住她的腰身,傅思又有些失神,倏地便想起当年她在自个儿耳畔哄骗自个儿的话语,却又忍不住的,低唇在她微凉柔滑的青丝上落下一吻,心底欢愉到好似整个人都酥软了。 “上回哪家送给我一盒好茶,待会儿我遣人送去你那儿。”刚推开他,宿欢便对上了那柔软的眸子,他眸底情意太重,好似那般深邃好看的眼眸里只容得下一个她。怔了霎那,宿欢笑着去捂他的眸子,却被不时眨动的纤密鸦睫惹得手心微痒,“那我便出去了。” 傅思松开手,回她,“晚上记得搽药。” 含糊的应下他,宿欢出了内寝便见更过衣裳的楚琢之端坐在正堂里,目光落在门外庭院,唇角紧抿。 “殿下?” 楚琢之顿时回过神来,起身走来后便扶住她,问她怎样了。 “我无碍,休养一段时日便好。”转眸瞧了下天色,宿欢又说,“这天儿都快暗下去了,我送殿下回宫罢。” “不必,宫里已来人接我了,你好好歇着。”他看着宿欢略微苍白的面色,恼火愈盛,可对着她却又愧疚不已,唇瓣张合半晌,也不过是道,“阿欢,连累你了。” 待他寻出那人来,定当也要他受下凌迟之痛,方才能抵这一箭之仇。 低眸敛下眸底戾气,楚琢之眉目温润,音色也是惯来的清清和和,心底杀意不曾在宿欢面前遗漏半点儿,“是我想岔了,自以为心善则仁。” 他知晓宿欢喜欢他温良仁善,因此,他也愿意留下这般性情。可这许是让旁人觉得他懦弱无能,哪怕六艺皆优、熟知帝王心术,也不足以为惧? 哪怕往后宿欢厌他虚假,他也不容许自个儿再这般了。 楚琢之想,“我得护住她。” 半根头发丝儿也不给旁人伤着,由着她去做甚,便是他自个儿成了暴君,遗臭万年、声名狼藉都好。命是她救的,他便是她的了。 往后,江山给她,命也给她。 “心存善念便好,其他事儿都不怨你,那是他们的错处。”宿欢以为他吓着了,便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安抚的道,“今上龙体健朗,你又不过刚过束发之龄,虽有些事是得提上日程了,却也莫要太忧虑。万事以你身子为重,旁的先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