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欢:狐媚子。
“比不上您,日夜操劳国政民事,着实辛苦。”宿欢轻挑眉梢,看着他那蓄着的髭须,难免觉得碍眼。对上他那双狭长如狐的眸子,宿欢扬唇轻笑,“某失礼,请左丞大人入府再聊。” “请。”青年也笑着应了,随即率先抬履,往府内走去。 没顾那些迎来的侍人,宿欢落后青年两步,跟在他身侧,又问,“左丞大人可用过晚膳了?” “还未。”他语气清淡,面上也是一贯的虚假作态,“我此次回府并不久留,家主无须饔膳。” “哦?”宿欢半探究半假笑的去看青年,“某逾越了,问左丞大人一句,不知大人所为何事?” “去旧院里取些东西罢了。”慢条斯理的答了,青年停住步履,转眸去看着宿欢,唇角笑意微敛,“家主莫不是恰好与我同路?” 宿欢愣了下,随即倏地又笑,“巧了,正是同路。” 不要脸的模样,耍无赖的语气。 让惯来自矜身份的左丞大人也沉了眸色,拂袖抬履,再度沿着抄手游廊往前走去,话语却是轻讽,“那家主便跟着罢。” 看着他宛如青竹似的身姿,宿欢笑得戏谑。她轻啧了一声,却也不想真的惹恼了那人,便几步走近,“某忽而想起又有一事,怕是难与左丞大人同行了。” 他步履微顿,没理。 “左丞大人见谅。”宿欢客套好了,便也不管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自顾自的眯了下眸子,慢吞吞的往正院走去。 ………… 左丞大人名为青棠,半雅半艳的名字,喊起来和个姑娘家似的,又轻又柔,与他的性子更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宿青棠是宿欢的小叔,虽是他祖父的庶子过继到她祖母名下,可名分上却也是她嫡亲的小叔了。 这小叔还未至而立,正是二十九的年岁,本该是儿女双全的岁数了,他却是不曾娶亲,位及权臣并万人敬仰,平日里往他床榻上下功夫的人不晓得有多少,可他来者皆拒。 酒、色、财、气,他样样不好。 唯有那权势,还能引起他的些许兴趣。 这是个贪官奸臣,收受贿赂、徇私舞弊的事儿不晓得做了多少,却将自个儿撇的干净。他不越过线,当今圣上便不管。毕竟这朝堂上谁也不干净,今上自个儿还卖官了呢。 他也不过大了宿欢七岁,以致旁人不晓得他当初有多狼狈,宿欢却是记得的。 宿青棠最不堪的模样,被宿欢看过。 谁让他生得个好皮囊呢,连带着年少十二三时,成堆的宿家子弟调笑他和他那娼妓的娘一般,是个以色侍人的狐媚子。 转眼数十年过去,宿青棠一朝得势,那些人便是非死即残,哪怕是她,当初也险些被坑了。 可她手上有宿青棠的把柄。 要知晓,他那亲娘是个官妓,依照南朝定下的律法来说,他岂能入朝为官? 即便他手段通天将自个儿的身份遮掩得干净,可他娘的卖身契与他当初在官府留下的籍贯书,还在宿欢手上。 但凡将东西撂出来,他必定是会被革职拿问的。 这些年,两人的关系便是这么僵持着。 这人是个心思深的,此番南朝倘若乱起来,他怕是只会搅浑水去,看那些人斗个天翻地覆罢。 不愧有个倚门卖笑的娘,倒是一般无二的性情凉薄、逐名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