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留人，都是些小把戏啊

    第五雅南站在桌前，穿着简单的长裙小袄，提笔练字，这是她每日习惯，能让她静下心来。

    朝着院子到窗户半开着，旁边放着一只长颈白瓷瓶，插着两只绿梅，今早画书才摘了来的，外头升起的日头照在第五雅南身上，暖洋洋的，也懒洋洋的。

    画书带着侍剑捧着一叠子卷轴进来。

    “主子。”

    “嗯。”

    她提笔写完最后一笔，犀利的笔锋，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女子缩所写，上面是一个“离”字。

    “这幅字，”第五雅南看着，犹豫了一下，才道，“裱起来，拿卷轴。”

    “是。”

    画书上前伺候她净手。

    “画像都拿来了？”

    “都在这儿呢，”侍剑晃了晃她抱在怀里的一堆卷轴，“主子要不要看？”

    “不用了，昨儿人都看了。”

    画书让人收了水盆，道：“主子是要拟旨了吗？”

    “嗯，早些定下，皇帝生辰也快到了，不然到时候进宫和寿辰撞到一起，内务府又忙得脚不沾地的。”

    “主子准备留下哪些人啊？”

    第五雅南看着凑趣的侍剑：“你怎的这么着急？”

    “这不是好奇呢。”

    “侍剑可有喜欢的小姑娘？”

    侍剑想了想，昨天那些见到的姑娘家家的，连忙摇摇头：“不喜欢不喜欢，一个个走路一摇三晃的，奴婢一拳能打三个。”

    第五雅南和画书失笑。

    “你啊，选的是妃子又不是侍卫。”

    “我就是不喜欢嘛，碰一下就哭哭啼啼的，太讨厌了。”

    “好好好，侍剑不喜欢，那就少选几个。”

    侍剑嘚瑟的抬头：“就知道主子对我最好了。”

    第五雅南看着那一堆卷轴，想了想：“那个素净的小姑娘，承恩伯家的，就答应吧，那个兵部侍郎家的女儿，也留下……还有……这些也不用封号了，画像挑出来，最后一个，都是答应贵人的，得封个品阶高的，这后宫多了这么些人，可不能都来烦我。”

    画书将留了名字的画卷都单独挑了出来，闻言问道：“最后一人，主子看中那家的姑娘了？”

    “不是我，那天耍鞭子的小姑娘。”

    “主子，那位是户部尚书家的嫡出姑娘，是不是有些不妥？”

    户部尚书家的姑娘送到皇帝后宫，便是将户部完全送到了皇帝手中。

    “不妥？无妨，皇帝为了那姑娘费了那么一番心思，不留下，可是要怨我这做母后的了。”

    侍剑直白的脑子听得不明所以，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问道：“啊？皇上花了什么心思？奴婢怎么没看出来？”

    第五雅南带上自己的金丝护甲，敲了敲她的小脑袋：

    “你呀，昨日可看了小姑娘耍鞭子了？”

    “看了看了。”

    “那觉得如何？”

    “绵软无力，花拳绣腿，一看就知道耍得玩的，而且她下盘不稳，肯定是学了不久的。”

    “可懂了？”

    第五雅南看着外面飘下的雪花，转出书房。

    “不懂。”

    侍剑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摇头，什么意思啊，这哪里看出心思了？

    画书忙给第五雅南披上斗篷，和侍剑跟在身后。

    “让你画书姐姐和你说说。”

    侍剑抱着画书开始撒娇：“画书姐姐，你告诉我吧，好姐姐。”

    “你小脑袋瓜子里都装了啥？”

    “嘿嘿，打遍天下无敌手。”

    画书叹气，亏得这小白痴跟的是主子，放到别人家，早不知埋在哪里了。

    “今日我和你说了，明日你跟着我读书去。”

    “好姐姐，你饶了我吧。”

    她看见那字，就头晕眼花的。

    画书轻哼一声，径自说起来：

    “你自小学武，昨日就没看出个门道来？”

    “啊？”

    “你都看出她学武没多少时日，怎么不想想，一个姑娘家的，若不是自小喜欢，又不出身将门，为何要突然学武耍起鞭子来？”

    她没学过武，本也没看明白，但主子两句话便也懂了。

    “对哦，为啥啊？”

    “一个人突然改变自己，肯定是有原由，你想一想，昨天她在赏花宴独出风头，可就明白她的目的了。”

    “啊，她是想吸引别人的注意。”

    “再想想，是想吸引谁的注意？”

    “皇上！”

    侍剑蹦起来，喜笑颜开，气得画书弹了个脑门叮。

    “画书姐姐，你欺负我作甚。”侍剑捂着头，委屈巴巴的蹭到第五雅南身侧。

    “好了好了，画书你就别欺负她了。”

    “还是主子最好了，主子你和我讲讲嘛。”

    “好好好，你别晃我，出去走走，边走边说。”

    侍剑连忙点头：“好的，好的，主子快说，不要和画书姐姐一样，故意逗我。”

    画书瞪她，好心好意的让她自己推测，偏偏还不识她好意，侍剑对她吐了吐舌头。

    “……小姑娘身后是户部尚书……”

    皇帝知道这次不是选后，便将眼光放在了尚书这些人身上，不需要吸引皇帝的注意，因为本身，她的家世，就是皇帝需要的。

    户部掌管钱财，与各部都有交际，皇帝要掌权，户部辩识重要一环，恰好，户部尚书那个老狐狸，也不安分。

    “一个有意选妃，一个有意送进宫，这人能进宫，便就差最后一着了。”

    “我知道，是主子，主子掌握最后决定权利。”

    画书差点翻个白眼，感叹道：“你终于聪明一回了。”

    “嗯哼！”

    第五雅南继续道：“是呀，要我亲手把人送到他手里，皇帝才能收的放心。”

    所以，连她曾经还在家做姑娘的时候的喜好都打听的清清楚楚的，来投其所好。

    侍剑摇着小脑袋瓜子，眉头皱的深深的：“这些人，这可怕。”

    “是啊，这深宫中，哪有什么不可怕。”

    “主子别怕，侍剑保护您，不管谁想伤害主子，统统打死。”

    第五雅南眼底泛着笑：“好，那我就让侍剑护着了。”

    “主子放心！”

    侍剑将自己的小胸脯，拍的直响。

    “娘娘，陆公公求见。”

    “请进来。”

    “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太后金安。”

    “起吧。”

    第五雅南挥挥手，画书见状，带着伺候的宫人退下，留着侍剑一人在前伺候。

    墨绿色的官服穿在身上，衬得少年如玉，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第五雅南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眼里的情绪更是毫不掩饰，明明青天白日的，陆离总有种被看光的错觉。

    “太后娘娘！”

    “在呢，离儿可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