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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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虽说楚室没落，天下大乱，但这个乱，还没能毁灭皇城。 数十米高的宽厚城墙内，宗室权贵的奢靡生活看上去和往日相比，并没有什么区别。 蔓家，皇城内称得上显赫的大家族，时代为臣，底蕴深厚。 一座蔓宅，气度恢弘。 我挺喜欢蔓家的装修风格，家具造型古朴但打磨得很细致，墙上随处可见的名画和架子上的各种稀奇摆件，为低调平添几分奢华。 诶等等，这些都是古董啊！卧槽有的好像在博物馆和土豪拍卖会直播里见过啊！ 卧槽那一副不是拍出一亿天价的画吗？这是真迹？就这么随便挂在走廊里？ 见我盯着一幅画神色大变，蔓洵问道，“二弟看上去其貌不扬，也懂画？” “浅水戏虾图，真的吗？” 听了我的话，蔓洵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答到，“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三弟的随笔画罢了。” “你若是喜欢，送你。” 一路上基本没怎么说过话的蔓霍突然开口说道。 哦我的天，我从来没想过我能离成为亿万富翁这么近。 快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 “不了不了，”我还是不太好意思乱拿别人东西，婉拒了蔓霍的好意，“我莽夫一个，不懂画，不懂画。多谢三弟好意了。” 六 我在蔓家住下了，住的客房。 虽然听仆人说，是最末等的客房，但对我来说，已经条件非常优越了。 整洁干净，洗澡靠个浴桶也方便，比我之前那个洗澡得去湖里的小破屋好多了。 包吃包住无忧无虑的生活，让我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两千年后。——如果我不知道过一阵子皇城里要兵变的事情，就更安逸了。 不过说起来，自从结义那天之后，见到我那俩便宜兄弟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到现在，干脆都一个星期见不上一面。 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 七 因为蔓家每个月会给我发零花钱，也不限制我的出行，所以我时常可以出门喝个酒什么的。 酒馆里什么人最多？ 当然是吹逼装逼的人最多。 虽然说那些自夸的瓜皮说的屁话没几句能信的，但有些东西做不了假，也编不出来，比如说某个手握兵符，镇压了农名起义军的“功臣”，要班师回朝了这件事。 离皇城变天，好像没多少时日了。 虽然感觉上蔓家应该能给自己找出一个明哲保身的办法，但我还是想去和我那俩便宜兄弟说一声。 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 八 我走到蔓洵书房的时候，听见他在和别人说话，就没直接进去，站在屋内人看不见的地方等着。 谁知这一等，就让我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话。 “你去江南了，那蔓家怎么办？”是三弟的声音。 “这不是还有你吗？你也到了弱冠之年，是时候独当一面了。更何况，还有表叔主持大局，我走了也没什么大碍。” “江南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抛下蔓家基业，过去重新开始？你知道不知道江南那边，大家都说他们要反、自立为王？” “子谋需要我。” “那蔓家就不需要你了吗？” “蔓家家大业大，人才辈出，自然是没有那么需要的。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那二哥呢？你把他骗出山来，就这么丢着不管了？” “我的傻表弟，你还真把他当兄弟了？他无权无势无才，也配做我们的兄弟？” “和他结义，不过是图个新鲜，解个闷罢了。” 蔓霍沉默不语，似是默认了。 这两个狗东西，说出来的话可真叫人伤心。 过了一会儿，蔓霍从房内走出，正好撞见在门外一脸难过的我，很是错愕。 我们俩面面相觑，气氛相当尴尬。 九 蔓霍把我带去了他的房间，让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头疼地揉了揉他自己的眉心，问道。 “你怎么在那里？” “想和蔓洵先生说点事情。”我如实答到。 “别和他说了，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吧。” 也行。 别看现在这蔓霍看起来根本比不上蔓洵，一副弱唧唧没长开的模样，实际上在楚末战国中，蔓霍要比蔓洵耀眼的太多太多。 我和他说，应该他也听得懂。 “刘笃不是要回皇城了吗？他这次回来是要直接掌控朝政，把天子弄成傀儡皇帝的。朝堂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朝堂上，反正有个人叫魏兴，你有见过吗。” “见过，不熟。” “最好混熟吧，他挺厉害的，你们蔓家跟着他，定能留得周全。” “好的我知道了。” 蔓霍的回答听上去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敷衍的感觉。 不相信吗？ 不相信就对了，我自己都不信这破史书。 既然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也打算走了。 “二哥。” 刚站起身，蔓霍突然没由来的喊了我一声。 “恩？你怎么还喊我二哥，叫我秦淮就好。” “我们发过誓的，你就是我二哥。” 十 自那次撞破“大哥”说出实情后，三弟每天都来找我吃个饭、聊个天，像是在关心孤寡老人，补偿我心灵受到的伤害。 其实我还好啦，毕竟我普通人一个，也没想过要和他们这些神人真的有什么牵扯，反倒是三弟突然这样的黏人，令我很不自在。 晚饭的时候，蔓霍又是在我房间吃的。 我房间里因为他最近常来，都多了双碗筷。 蔓霍一边吃饭一边像是给家长汇报学习情况的孩子一样说道，“二哥，我和魏兴一见如故，做了朋友。” “那挺好的啊。” “他的确是个挺有想法的人。” “那肯定啊。” “二哥你和他很熟吗？” 蔓霍的双眼紧紧盯着我，眼神里带着探究。 “只是听说过。” “只是听说过就让我去和他交好？如果他是个逆臣我岂不是万劫不复？二哥你——” 湿润润的、控诉的小眼神看得我心里无端升起歉意。 “看来瞒不过你了。” 我放下碗筷，沉重地叹了口气。 蔓霍捏紧了手上的筷子。 我煞有其事地接着说道，“其实我是个半仙，算命贼准的那种。” “世上真的有命数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可不相信。”蔓霍气鼓鼓地瞪了我一眼，扒了口饭吃，“那你给我算算我以后会怎么样，算的不准，你就是在诓骗我，是要出门踩狗屎的！” “你以后，定当是名垂青史、万古流芳的一代伟臣。” “你！”蔓霍涨红了一张青涩的脸，小声嘀咕道，“就知道说些好听的哄我。” “我说的是实话。” 你以后，定当抬手掀风，负手落雨，叱咤百千豪杰，坐镇万里江山。 因为现在的他看起来太过于可爱，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哦我的妈，这一手油。 我怎么忘了古人不爱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