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伊莱：我与您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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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９ 伊莱：我与您同在。 再重复一遍：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短暂。 皮特带来了来自歌林的讯息，学院的公告栏上贴出了教会的海报，各个报纸、杂志也默契地换上了头条。 ——圣子殿下要为自己寻找一个笔友。 地位仅次于教皇冕下，教会吉祥物，神王代言者的圣子殿下，要为自己寻找一个笔友。 日夜都必须侍奉于神王脚下的圣子，不能随意离开最高教堂。 “神主平等地爱着所有的信徒，他看到一切，听到一切……教会作为神主的仆从，必须更主动地去贯彻神主的意志。” “必须更多地聆听信徒的声音——这是神主的指示！” 圣子殿下的这句话，被加粗加黑印在了所有纸质媒体的最顶端。 简而言之，教会要收意见信，圣子要从里面挑一封写得好的，写得真切的，写得符合教义的，然后纡尊降贵地去跟那个笔者做笔友。 用莫洛西的话来讲，就是：要给本殿下感恩戴德地接受啊！ 西泽只提取了一个重点：圣子殿下要为自己寻找一个笔友。 他顿时头就疼了。 “不是我自恋，我觉得他就是冲着我来的。”他写信给温，“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我的直觉准到令人心慌。这个圣子总给我不好的感觉。” 那夜，坐在栏杆上的天堂鸟少年，纤细又单薄，被风鼓起的衣袍膨胀得像是下一秒就能带他乘风而去。 露出来的手腕很细，脚踝也很细，拱起的足弓也脆弱得不可思议。 被绸带遮住的眼睛仿佛透出无限哀婉。 【“您要是不抱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西泽：……这真是我最不擅长的类型。 温也这么认为。不过他和西泽判断的理由不一样。 学院现在是教会控制力最薄弱的地方。这里出产的勇者，祭司，还有其余军官们，虽然名义上信仰神王，嘴上也会念叨神王的称谓‘神主’，但他们餐前不做祷告，不给教会纳信仰税，教义也不是必修，甚至也不怎么过教会规定的节日——学院的确不会排课，但会提前一天布置不爆肝就写不完的作业。 学院是完全属于联盟的。 历任教皇数次想要为学院提供资金援助，但都被联盟客客气气地婉拒了。 现任教皇的性格诡谲莫测，兴许会另辟蹊径…… 破例允许圣子与外界过于亲密地接触，在联盟秘书团首席秘书长眼中，正是一个信号。 在教皇轻描淡写地在公爵名录上盖章之后，有所预感的秘书长已经做好了备案。 温的政治敏锐度，是长久位于联盟庇护之下的西泽暂时无法比拟的。 毕竟这个十五岁的混血少年，生活在学院的象牙塔中，每天最烦恼的事情也不过是如何应付来找麻烦的同学——而现在，公爵殿下连这个烦恼也没了。 温写了长长一篇文章来阐述跟圣子结交的好处和必要性。 神王许久没有降下神迹，近几届的救世主都是教会和联盟一起内部决议。圣子是神王的代行者，不管神王给不给回应，圣子的存在都很有必要。他是神王在人间的形象，他的话，在救世主的决议中是很有力量的。 最后，温总结道：“离他远点。” 西泽：？？？ 他看前面的时候都努力说服自己了，结果到头来爸爸你来这么一句？？ “单从利益上来看，交好圣子是稳赚不赔。”温愤愤地写道，“但他让我的宝贝不开心了。宝贝不开心爸爸就不开心。我的宝贝还是个小宝宝呢，所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你离毕业还远得很，不急于一时。” 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啊？？ 西泽叹口气：“……我也没有那么小了，爸爸。不要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啊，小孩子能肏哭你吗？” 总之，西泽还是抽出一卷羊皮纸，开始给圣子殿下写信。 他写得挺认真的。分析了教会的教义，从图书馆借了卷宗，引经据典，文采飞扬，写的情真意切，任谁看到了都得夸一句。 然后他被告知‘您已经参加过了’。 西泽：“……嗯？” 皮特捏着他被退回的信，低着头不敢看他：“那个，教会规定一个人只能寄一封信，我们查到您已经寄过一封信去教会了，所以这封信我们没有发出……呃，退回给您了。” “我已经寄过信了？” “是、是的！” 有一种信，叫做被寄信。 混血少年面色不变，“真是不好意思，那大概是我记错了。最近背书背得记忆错乱……” “没没没没没没关系！！请请请请请请您、保保保保保重身体！！” 小白鸽当即慌乱起来：“无论有什么事情！如如如、如果我帮得上忙的话！！请请请您尽管吩咐！！只要吹声哨就好了！我我我我我……” 年轻的邮差悄悄瞄公爵殿下的脸。 ……公、公爵殿下真真真真真真好看！哦哦哦哦哦哦！公爵殿下在在在看看看看看看我！！ “……我我随时听、听候您吩咐！！” 西泽微笑：“辛苦你了。” 皮特受宠若惊：“不不不不不辛苦！！” 一个月后，结果出来了。 一封印着教会火漆印、插着一根天堂鸟羽毛的信被骑着飞马的银甲骑士恭恭敬敬地递到西泽手上。 确认过眼神，这就是冲着我来的人。 不管之前怎么想的，拿到信的那一瞬间，西泽感到了兴奋。 浑身都是谜团的圣子……光是想想，就让人很有探究的欲望。 西泽一向是迎难而上。 信封里有一封圣子亲笔写的感谢信，措辞很官方，和西泽印象里的圣子截然不同。教皇还在下面签了个名：霍里德·希伯恩。 除此之外，信封里只有一颗记录晶石。 西泽用魔力激活它。 晶石亮起光芒，上空浮现了圣子的身影。 绸带珠帘，白袍曳地，黄金和红宝石打造的首饰缀满全身，徐徐生辉。双手合十握于胸前，高领裹住脖颈，袍角遮住赤足。仪态端庄，笑容恰到好处，身后是巨大的神王雕像，两侧是高挺的雕花石柱，脚下是光洁如镜的金砖，头顶是彩绘的星河日月。 “尊敬的杰莫加得公爵，非常荣幸能够收到您的来信。”圣子微微一笑，亲切温和，不疾不徐，“您虽然在才华和见识上略有欠缺，但除此之外都无可挑剔，尤其是您的虔诚，教会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虔诚的信徒理应受到优待。” “所以我诚挚地邀请您成为我的笔友，让我能继续聆听您的心声。” “以神主之名，圣子……” 一头长发垂到小腿的圣子微微扬起头，垂眸，视线带着几分俯视，注视着这边。 仿佛神明从云端投下视线…… 头顶的日月星辰交相辉映，光芒撒在他身后巨大的神王雕像上，也撒在他的头纱和海藻般的长发上。 他单手抚胸，指尖轻柔地搭在胸口的教会徽章上。 “——我与您同在。” 这要不是认识伊莱·希伯恩，西泽还真就信了。 他绝不相信那个说跳就跳的少年会只寄这么个东西过来。 ‘以神主之名，圣子……我与您同在。’ 【“你肯定不知道我的名字，这也难怪，圣子不需要名字……”】 圣子，伊莱·希伯恩。 圣子寄来了这个彬彬有礼的记录晶石，那么伊莱呢？伊莱寄来了什么，才会‘与您同在’？ 西泽把信封，火漆印，羽毛，羊皮纸，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遍，确定它们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他玩着小小的晶石，沉吟片刻。 无论是观察外表还是用魔力检测，这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记录晶石。 他举起它，对准阳光。一阵流光溢彩。 外表是圣子，内心却依然是伊莱·希伯恩…… 西泽忽然握拳，用力一捏。 再摊开手，晶石已经化为一滩粉末，粉末中，有什么硬物露出了一个角。 ——伊莱·希伯恩，藏于圣子的躯壳之下。 这么一想，还挺带感的。 伊莱的晶石，开场是一片黑暗，只有衣料摩挲声，首饰碰撞声，和赤足行走的声音。 门合上的声音。 有什么重物扑进床榻的声音。 然后，光线照射进来。 画面拉远，一大片空白，慢慢变小。 一阵摇晃后，伊莱出现在了画面中—— 他依然穿着圣子的全套装束，正一手高举起晶石，对着这边微笑。 扣子被解开到了胸口，繁复华丽的长袍敞开，露出里面比白袍还要苍白几分的肌肤，脖颈，锁骨，和平坦的胸脯。 伊莱把晶石放到了什么地方，然后慵懒地趴到床上。 他现在在卧室里。 画面中可以看到雕花床柱和用黄金珠链束起的轻纱帷幔，绣有暗纹的丝绸床单。天花板似乎很高。 伊莱用手肘撑在胸膛下，撑起上半身，定定地望着。 “你现在……在看什么呢？”伊莱出神地呢喃，“是在看我的房间，还是在……” 他抿抿唇，有些羞涩地微笑起来：“在看我呢？” “西泽真的找到了我呢！我就知道西泽一定、一定会找到我的！我好开心啊……这是我十四年里第二高兴的一天。”两朵红霞飘上他的脸，藏在绸带下，悄悄蔓延，“最开心的……还是那一天哦，那个晚上。西泽，西泽抱了我呢。好开心，西泽接住了我……西泽的怀抱好可靠。” “果然，西泽也是喜欢我的吧？” 他唇线弯弯，眼眸想必也是亮晶晶的。 “就算只有一点，一点，一点点也好……西泽，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呐，对吧？” “嗯……” 少年突然有些扭捏起来。 “上次，不是说好，要亲亲我的吗。你还没有告诉我想亲哪里。” 他一手拉开衣领，一手指向自己的胸脯，满面红晕。 “刚刚我是把晶石……藏在胸里的哦！现在只有我和你在房间里，应该也算是共处一室了吧？好开心。这样的话，西泽抚摸这个晶石，也可以算作是在抚摸我……我的胸部。” 说完，他小声嘟噜：“真羡慕这个石头，能够被西泽的手指抚摸……我也……嗯……” “我不知道西泽会不会寄信来。对不起哦，西泽，拜托身边的骑士帮忙安排，伪造了信件……因为我实在是，太想，太想见到你了。就算是没有办法看到你的脸也好……我想让自己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身边有那么多漂亮迷人的同龄人……我不想下次见面你就不认得我了。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伊莱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低下脑袋：“请务必告诉我如何才能向您赔罪吧。” 他撑起身，查看了一下晶石的状态，不满：“这个石头还是太小了，根本不能录多久，马上就要结束了。” 这个动作，让他本就敞开的衣领开得更大了。胸前的肌肤全都暴露在空气里，还露出了半只粉色的乳头。 西泽一看就知道是未经人事的颜色，粉得无比青涩。 “西泽，我很快就要进行圣子的新娘课程了——是为了成为你的新娘做的准备！救世主大人！” 他舔舔嘴，嗓音甜美： “所以在这之前，无论如何也想要联系上你。我想把我的每一分进步都与我未来的丈夫分享……我会好好学习如何侍奉您的！所以，希望西泽，也能告诉我自己喜欢的类型——哎！？” 终于察觉了自己姿势的不雅，伊莱惊叫一声，捂住胸，脸越来越红。 “胸……胸、被看见了哎……有点害羞……”他有些慌张，顿了顿，又十分期待地说，“西泽会不会给我回信呢？我好想要西泽写给我的信呀……胸，都被你看见了，那，稍微，写一点东西给我……呐，好不好？” “啊……我们、我们下次再聊吧！” “要想我啊，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