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面
韩烟在刘月的出租屋里昏迷了一天，在晚上才醒来，门被刘月在外面锁着，他花了好大力气用板凳腿把整个门锁砸坏才跑了出来。 之后几天诸事不顺，先是和一向要好的寝室室友们吵了一架，又遇到黑社会追债。 自己不在寝室常住，但是室友们要他交电费和其他费用，之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他一次给寝室长五六百，两三个月都不必提这事，不过这个月又该缴费了，韩烟想要省下这点钱给妈妈花，就跑去商量能不能不交，反正自己不常在寝室住，谁知道居然被室友们拒绝，都不体谅他一点。 为此他当晚把所有东西都搬出寝室，再也不跟这几个忘恩负义的室友联系。 被背叛的滋味真不好受，下着小雪的天气，路上湿湿滑滑的，他吃力的提着行李走向自己的出租屋，回去后发现妈妈早就睡着了。 精神衰弱过惯了优渥生活的妈妈如今日夜哀叹，韩烟很心疼，不想让她承受这些，所以尽可能的都揽上自己肩头。 因为爸爸欠债而找上门来的黑社会，却不让他有保护妈妈的机会，每次都挤进出租屋里声势逼人的厉声质问母子两人父亲的去处，韩烟说了一万遍自己不知道，对方都不相信。 有人威胁再不给钱就把母子俩抓去水库边淹死，更多的人说着脏话，羞辱谩骂，把韩烟母子贬低的一无是处。 年纪轻轻的韩烟怎么可能忍受，好几次都发火了和对方差点打起来，把妈妈吓的大哭。 自己的生活真是太糟糕了，韩烟绝望的想，这样的日子他还能坚持多久，为什么父亲要丢下他们母子一走了之。 全世界的所有人都对自己冷眼相待，没有一句温暖的话，总之有人在骂他，贬低他，怀疑他。 从小到大从没遇到过委屈的韩烟，比一般人面临这些还要加倍的痛苦。 好几次想过自杀，他管不了自己死后妈妈会怎样，这些事情实在无法忍受了。 抱着万念俱灰的心态脸色沉重的参加了期末考试，因为情绪不稳定经常和同学吵架的韩烟，把班里人脉广的人也都得罪了个遍，因此受到了班里男生女生的一致孤立，他的位置在第三排，前后左右却空出四个位置没有人坐，看到这个后简直像是晴天霹雳一样把他的自尊心完全击碎了。 “你们他妈的全是王八蛋！”韩烟交完卷后转身对教室里的所有男男女女咬牙切齿的大喊。 眼泪流了出来，逼他赶快转过头去离开了。教室里哄然炸开了锅，隐约好像有人在回骂他，指责他，还有人追了出来。 韩烟想要和他们狠狠的打一架，却不知为何逃跑了，跑着跑着眼泪越来越多的流出，自己太懦弱了。。。简直无可救药。 不过明明每个人几乎都受过他的恩惠，平时他请女生们喝奶茶，帮她们搬东西，和男生们一起去最好的酒吧喝最贵的酒，送他们电子产品，用心的维系着每一段感情，为什么到现在会落到这个下场。 所有人都用鄙夷和讨厌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他是做了什么大错事的犯人一样。 真想死了算了，他整颗心都陷入黑暗抑郁的包围。 晚上在路边摊吃着小吃喝着闷酒的他，突然接到了刘月的电话。 “喂，你没死啊，什么时候离开的，怎么不给我锁门？”刘月问。 “如果当时死掉就好了。”韩烟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出名了，在期末考试后骂全班同学‘王八蛋’，真是太帅了，听说把老师气坏了，想要下学期逼你退学呢。”刘月语气轻松，忽略了自己之前以为韩烟死掉而吓得哆哆嗦嗦离开出租屋的事情。 “打电话给我就为了说这个？” “你想听什么？” “挂了。” “别挂，”刘月急忙说，“你在哪，我们见一面。” “还有什么好见的，上次差点把我害死，你还想再那样对我？神经病，折磨别人有意思没！”韩烟说着说着激动起来。 “嗯~不是的，”刘月否认，“折磨别人没意思，可折磨你可太有意思了。” “我挂了。” “别，我不说这个了，”刘月语气变得温柔，“你在哪？我去找你，有些话想对你说。” “有什么可说的。” “最近你过得很惨，我都知道，别人那样对你我也很心疼，我们见一面吧，你难道还能找到别的人可以倾诉？”刘月的呼吸喷到手机麦克风上，轰轰作响，但在韩烟听来，是久违了的和人亲近的一种声音。 别来，不需要你。 “xx大街艺会电影院门口。” 几分钟后，一辆惹眼的粉红小车摇摇晃晃的从街的那边而来，停在小摊前面，车门打开后，一双黑色高跟鞋先触及地面，穿着黑色晚礼服戴着标志性墨镜的刘月出现。 按理说这样的装扮没办法坐小马扎，但她就是直接抬起裙子坐下，黑丝袜里的黑色蕾丝内裤被路人看到也不在意。 韩烟苦笑着看着刘月的内裤，视线又转移到了她的脸。 这女人，是因为对自己长相不自信才不分白天黑夜一直戴着墨镜么？ 他生起同病相怜的感觉。 “最近很难过吧？没人跟你说话，大家都孤立你，”刘月像大姐姐一样看着他，吃着他碗里的关东煮，“嗯，好吃。” “没有，我不在乎。”韩烟倔强道。 “你妈妈吃晚饭了没？要不要等下给她带一点。” “她点外卖了。”韩烟晃了晃自己亮着屏幕的手机，qq界面有和妈妈的聊天记录。 “虽然我只是学生会副会长，上面还有个老大，但在学校里也认识不少人，受欺负了记得给我打电话，ok？别总自己忍着，像个小媳妇似的。” “谁受欺负了，”韩烟很诧异，为什么刘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自己突然这么好，真让他受宠若惊，“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让你保护。” “总之，心情好点了没？刚才下车的时候你的脸色看起来都快要哭了，现在好了点。” “我不会哭，你放心。” “还生我气？”刘月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头发多久没染了，黑色的发根都长出来了。” “别摸我。”韩烟打掉她的手。 “越反抗，越显得你像个孩子，不如乖乖让我摸一会，”刘月调戏着他，“吃完饭后去哪？” “反正不跟你走。” “为什么？怕我像上次那样对你？” “你说呢？”韩烟现在身上还有很多伤痕没有痊愈。 “这次不会打你了，会好好对你的。” “不去，我要回去睡觉。” “你能睡这么早么？才几点啊？现在除了我，哪有女人愿意理你啊，一个没钱的穷小子，还挑三拣四的，我不会再打你了，怎么样？” 刘月询问，看着眼前的男生，个子很高腿很长，局促的坐在小马扎上，面色忧心忡忡，但紧握着的手，在她温柔的劝说下慢慢展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