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谢谢你

    天边出现了淡淡的白色。海面风平浪静，看不到任何人鱼的身影。

    但海水里依旧混杂着人类和人鱼的血液。

    几个守卫官在清理现场。

    “不知道为什么，奇瑟兰家族好像打算和人鱼买卖撇清关系。”

    金发少年抬起头来。

    “不止柯德的姐姐，被豢养在那里的人鱼恐怕也凶多吉少。”

    摩尔语气平板地讲述着。两人对视一眼，向另一个方向看去。

    姐妹俩换过衣服，挨着对方坐在长椅上。

    “这个，我们真的可以带走吗？”

    樱轻声问道。

    男孩幅度很小地点头，把晶石放到她的手心。

    “请用这个……带给我们所有人和平吧。”

    他的眼睛有些红肿。晶沉默地望着那张和人类男孩没什么区别的、惨白的脸，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樱握着那块冰凉的晶石，俯下身体，郑重地用另一只手握住男孩小小的手掌。

    “我答应你。”

    柯德怔怔地看着她，又看看旁边的晶。

    “谢谢你。姐……姐姐……”

    （姐姐。）

    泪水从男孩眼中流了下来。

    听着小人鱼的呜咽声，摩尔不由按住了自己的额头。他想起了倒在血泊中的女性人鱼。她是柯德的姐姐，整个人鱼族群的背叛者……只因为她深爱着人类男人。

    可惜，那个男人利用了她的爱。

    更可悲的是，她到死都不愿意承认、甚至故意装作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精灵血脉使摩尔对这个世界足够敏锐，但有时候这种敏锐会让他混淆情绪的“界限”。

    ……

    晶忽然抬头看向他，眼角微微发红。

    他收回视线，沉重地叹息。

    他身边的少年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鱼捕猎时发生的意外很快传遍了这座城市。人们对此事议论纷纷，只知道名噪一时的托克尔捕猎团死伤过半、团长也身负重伤；还有些好奇心重的人去看守卫官处理人和人鱼的尸体，回来后都感叹场面血腥。

    后来又传出了一些消息。泽亚库的大贵族奇瑟兰家族中原本豢养了众多人鱼，最近却突然摆出无辜的架势，暗地里处理了那些“宠物”。

    简直像受了什么诅咒一样。

    人们被接连发生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几乎没有人在意托克尔餐厅少了四个店员。

    向莱特那边做完报告，因为种种原因身心俱疲的四人找了家低调的旅馆休息了几天。不用说目睹克尔弥亚死状的晶和摩尔，樱和诺艾尔在经历了那场人类和人鱼之间的互相残杀后，更是受到了很大刺激。

    但几天之后，他们不约而同一般振作了起来。

    “想不到我们竟然有一天要去迪克王城。”

    少女一边披上新斗篷，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少年站在她身后，有些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只是专注地用手指卷着她的发尾。

    “没关系的。”他抬眼望着她，“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

    迪克王城是他们的最后一站。

    少女的不自觉停下了手上动作。

    “诺艾尔，你觉得我还能做一个好公主吗？”她转身，仰头注视着少年的脸庞。

    少女的神情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那张脸依旧灵动又明媚，看上去却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少年微笑，单膝下跪亲吻她的手背。

    “我相信你。”他语气笃定，“一直深信不疑。”

    少女绽放出笑容，用力和他拥抱。一缕粉色长发搭在少年手臂上，柔软而缠绵。

    “……谢谢你。”

    “我一定会做一个好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