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认错拍拖(剧感情)
凌朗终究没有成行。 曹艳脑出血,幸好及时发现、送医,但也落下个左手、左脚无力轻微致残的后遗症。 凌朗赶回老家,力劝她跟他出来,他请最好的康复师在家给她做理疗,凌坤也附和,跟二弟吧,你也该跟跟二弟了。 她看向她最疼爱的大儿子,双手紧紧抓住被角,用嗓子眼挤出的幽干的声音狠狠说道:“我哪也不去!就在这拖着你!”又狠狠看向凌朗,“你别动把我弄出去的心思。” 凌坤无所无谓的耸肩,“那得请两个护工,我没法子帮她洗头洗澡,我老婆孩子没这义务,她几天没洗澡了。” 她快速看向凌朗,意即出钱,快! 他每月都给这两人不少钱,却谁也不肯先掏钱请护工,真他妈瞎鸡吧好笑。 那母子俩眼神是极相似的充满贪婪、计较和仇恨,以前估计是恨他不肯分一半家产给凌坤,现在不知还恨些什么。 他到县上的卫职校请了一男一女两个应届生,一气跟学校、学生签了三年三方协议,预付半年工资,把学生、家长、校方都乐得跟朵花似的。 置理好一切后到旧宅看了看,站在二楼小阳台,他仿佛听见凌春和老娘是怎么骗着他的小宝宝玩儿,把小宝宝吓疯了奋力往下跳,又是怎么让孩子在楼下躺了大半天也不送医。抽了几根烟,一刻也没法在这个地方呆下去。 在路上收到凌云的微信,问奶奶怎样了?把奶奶接出来吧? 他回复奶奶不想跟爸爸,爸爸是个没人要的。——不管多风光,他心里始终有一个槛,母亲对他和他的宝贝女儿的弃厌,还有施蕾在他最穷困时嫌恶离去,这份芥蒂和他爱不爱施蕾无关。 唯一对他不离不弃、全心依赖的只有小云宝,或者与其说她依赖他,不如说他也在依赖她、依赖她全无杂质的爱,她是他营营岁月唯一的支柱,多少次、多少个清晨或晚间,抱着小小的人儿在怀里,似抱着一团希望和光,他告诉自己:拼搏吧,凌朗,为了宝宝! 也许是这份独特,让他们靠得太近,近得关系失了形、变了质。 云宝:拥抱.gif 云宝爸爸:拥抱.gif,亲吻.gif,爱你.gif 寒假,林婉也回来了,说凌云还在学校跟个工作坊项目的手尾。 年底他一堆会议、关系打点事务,实在太忙,走不开去看她、哄她回来,只能给她发微信哄她: 云宝爸爸:宝宝,空巢老人空虚寂寞冷。 云宝爸爸:宝宝,爸爸快过生日了…… 云宝爸爸:想肏宝宝了,狠狠的操,柔柔的吻 …… —————— 农历二十三,凌云回来,打开家门时吓了一跳,整个家里一片昏暗,连个角落台灯也没开,只有她的房间透出点亮光,从前,哪怕他们父女俩各在各自房间,凌朗都会把客厅、餐厅、小书房、过道上的灯全打开,说这样亮堂热闹点。 “孤独的人偏怕吵闹,连灯光都嫌吵”。——这是他发在朋友圈的,当然,又是只对她可见,他发了很多只对她开放的心灵馊鸡汤,老男人骚起来让人很无语…… 他并不擅长或者说基本就没追过女人,凌云问过他无数次怎么和施蕾搞在一起,他从没说,对女儿说出城市学姐跑县城玩、馋他身材长相变着法子最后不惜借花样掺酒勾他上床、要他负责把他拽出来打工、后来嫌他穷嫌宝宝闹弃他而去这种话不男人也不厚道。他又不得不感激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的施蕾。 她摸黑朝她房间走去,想去吓吓他、质问他为什么总赖在她房里。 倏的“他”跳了出来,“啪”一下打开过道灯,又是全身光溜溜,没勃起但也颇硕大的性器上还是系着那条灰色窄版领带。 她悠冷看他。 “宝宝,欢迎回家,启动关怀空巢老人模式。”披覆着精壮、极富流线美感的小肌肉群,腿长两米八,他哪里老人了? 他又从身后拿出一大束百合。 她眨了眨大眼睛。 拉起她的手,他把花束硬塞进她怀里,干笑,“诶?我第一次给女的送花,给点面子。” 不应该是玫瑰吗?她撇了撇嘴。 毕竟是她爸,读懂她的心思,“老人家都比较讲究意头,百合百合、百年好合。” 一番胡诌换来她一顿白眼。 “等等!”他急急冲向小书房,健长的双腿间拖着条长领带,凌云差点没被他笑死。 又急急跑了出来,抱着两个键盘,摆在地上,抬起头讪讪问她:“爸爸跪宝宝不太好吧?意思意思?” 她有点被吓到,眨着大眼睛看这大狗老狐狸爸搞什么花样。 他一手撑着一个键盘,做起了俯卧撑,背部肌肉精壮流畅,动作标准健美,隔壁美女馋哭了。 她捂嘴憋笑,小时候,他做俯卧撑时,她总要爬到他肩背上捣乱,他总是得腾出一只手来护着她。 “五十个,行吧?” “一百个。” “我操,我是身心皆备受摧残的空巢老人。”他边做边抗议,又问:“几个了?” “没数,重来。” “我、操!宝宝、好狠。”他还真的从“1”开始重新数数。 恍惚间,她像回到了童年时,他既没时间、也没钱上健身室,只能在家里拉臂力棍、做俯卧撑健身,她在他脚边绕来绕去缠着他玩。 那时她顽皮,他年纪轻轻,也不靠谱,经常作弄她,在她脸上画喵须、给她扎歪小辫子,逗哭她又哄她,反正有时想一出是一出的。有时她想,那时她就喜欢他了吧。 第六十九个时她喊了停。 他喘着气问她是不是想69? 她白眼不理他。 他坐在地上仰头看她,浅笑说:“好像有一千年没见着宝宝了。” “哼,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你和林婉同时订的票。”他撇撇嘴,讥讽她笨。 “所以你也不去接机?” “我总不能系着条领带去吧?在机场做俯卧撑?”他还有理了,梗着脖子还嘴,“再说,你喊秦师傅的车,我很放心。嘿嘿。” 她不理他,继续生气,走回房间整理行李,洗澡,他给她端来了糖水,在她耳边低语:“爸爸键盘也跪了,错也认了,宝宝装摄像头偷窥爸爸,爸爸也没拆掉,空巢老人每天活在毫无人、权被监视中,宝宝就原谅爸爸,销销气啦。”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又气又羞。 “前、前两天,大扫除,那只藏着摄像头的小熊也得洗澡嘛。”他搪塞其辞。 哼,鬼知道是不是真的前两天?说不定早知道了。她气呼呼把他推出房间,反锁了房门,躺在床上,也不知跟谁置气。 认错?想想他有什么错呢?发现她撒谎没有质问她?没有体现应有的占有欲?反而借机让她误会他和王佳有一腿? 这有错么?她恻然而笑,出去独自历练这半年,她也成长了许多。他的挣扎和最后无奈放弃挣扎的心路历程她全都明白,或者,正如他怨恨那两人,她却真应该感激那两人的不靠谱。 手机屏幕上不断闪出微信信息提示,全部来自于云宝爸爸,他发了一堆吃的图片,暴炒田螺、姜葱螃蟹、卜卜蚬、各式串串…… “宝宝,桥下有家特别正宗的粤菜排挡,暴炒菜锅气十气,旁边新开了家东北烤串串,反正你倒时差,肯定睡不着,出去搓一顿,回来再生气也来得及,生气什么时候不能生?唯美食不能辜负。” 说得好像挺有道理?刚回国的人哪受得住美食诱惑? 换上衣服,拉开房门,一身黑机车裤短款夹克高大俊帅成熟男人向她伸出手,拉着她缓缓走向玄关,在她耳边低语——家里又没其他人,低语个啥呢——“吃宵夜拍拖去,然后去小山湾看日出?” 他选的这家大排档果然人气十足,一桌桌的年轻夜猫子吃货,情侣更是不少,他挑了个小角落,要了几个海鲜炒菜,又去隔壁要了一堆烤串回来,见她已经在欢天喜天的啃螃蟹了,便给她剥起了虾。 “我明天开完年终会,吃完尾牙就放假了,你想去哪玩?” 她有时喜欢他言必自称爸爸喊她宝宝,有时又特别喜欢这样以“我”、“你”相称。 “各玩各的。”她继续犟。 “再犟我在这强吻你,明天上本地论坛头条。”他男人式的看她。 “温泉。” “我就猜这个。”他男人式的笑,“在那过年吧,反正也就咱们两人,在哪过都是团年,只要两人在一起。” 那天清晨,小山湾上有一对男女,并排而立,迎向初升的朝阳。 “听说,有些地方的人,不是对着流星许愿,而是对着日出许愿。” 她笑着看他一本正经的胡诌,确实有点像个正儿八经的男友。 “你会许什么愿?”他转头问。 “你好好的。”她说。 他扬了扬眉,一语双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