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梦醒(回不去了)
“清儿,终有一日,天地为媒,江山为聘,许你凤冠霞帔,十里红绸,娶你为妻……” “朕会好好教教你如何做好一个男宠……” “清儿,我心悦你……” “你不过是朕的玩物罢了,有什么资格跟朕谈喜欢!” “清儿,祁哥哥会待你好的……” “慕容清,你真叫朕觉得恶心!” …… 似有无数双手将他死死按住,动弹不得,身后板子携着风砸下来,砸碎他的骨,刻入灵魂的剧痛下,伴随着肉体一同破碎的还有仅剩的那一点骄傲。 好多人……好多人……他们看着他,看着他徒劳的挣扎,那一双双眼,有怜悯有嘲笑…… …… 梦醒,慕容清一身冷汗地猛然坐起,略带惊恐的双眸茫然望了望四周,最终落在身旁睡着的人身上。 窗外,晨光熹微,他在这儿留了一夜? 慕容清懊恼地揉着脸,这种斩不断理不清的感觉实在不好,他不该留下的…… 慕容清穿上靴子,披上衣服,落荒而逃。 …… 韩祁醒时已不见佳人的踪影,苦药与月支香交织的空气中没有半点那人的气息,床畔整整齐齐,似一场梦,醒来便无影无踪,无迹可寻,有那么一会儿,韩祁真的怀疑,清儿真的来过吗? 垂眸瞥见手臂上包扎的伤口,韩祁这才放了心,抚摸着包扎的一丝不苟的纱布,勾起嘴角,连这种小事都能做的如此认真,倒也像他。 睡了一觉,身上松快多了,韩祁掀被下床。 “来人。” 江公公端药进来时,皇上正在两个小太监的服侍下更衣梳洗。 “皇上,苏神医让您卧床休息,您怎么起来了?” “在躺下去就躺废了。”韩祁接过药一口闷了,“传右相和晋王北宸殿见驾。” “皇上……” “立刻!” 苏景然听闻消息已过了晌午,北宸殿的议事依旧没有结束,苏景然一脸铁青地被挡在了殿外。 “活够了是吧?!刚能下床就往死了折腾!” 江公公后背早已被这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神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却只能陪笑,只敢陪笑。 殿前,苏景然一身长衫,墨色长发绾在脑后,风吹动宽大的袖衫,洒脱不羁,何等熟悉,记忆被拉回二十多年前,江公公竟不觉红了眼睛,当年,他也曾这般,站在北宸殿前对着先帝破口大骂,依旧挺直的腰杆,墨发如瀑,星眸剑眉,一如当年,岁月当真格外优待于他。 “小清呢?他就这样由着他胡来?” “公子天一亮便出宫了。” “出宫了?”苏景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昨日见小清守在韩祁身边,还以为俩人和好了,看样子并不是。 问话间,大殿的门已徐徐打开,晋王与右相皆一脸凝重的走出来。 苏景然无视了俩人的异样,朝政的事他实在不感兴趣,直接越过俩人疾步走进大殿,指着上首的人,怒骂道,“给老夫滚回去躺着!” 龙椅之上,韩祁无奈一笑,“景叔,人前你还是收着点吧。” 一声景叔竟让苏景然一顿,心里泛起一阵酸楚,语气也软了些,“你若还当我是你景叔,便回寝宫好好将养着。” 韩祁手指滑过案上堆叠成山的战报,“景叔,朕还能撑多久?” “……你若肯信我,便不要执着于这种问题,我必当尽全力救你。” “没有解药其他的都是徒劳,多活几天少活几天罢了,无所谓了……” “韩祁!” “景叔,后日你便带清儿回江南吧……”韩祁咳了几声,“多事之秋,我实在无暇顾及他,清儿自小养在后院,出了宫,便仰仗景叔多多照顾了。” 看他毫无生志,苏景然也急了,“你自己的人你自己照顾!” 韩祁苦笑,怎会不想…… “如今疾不可为,何必再去招惹他……” 本以为此生都没机会再见他一面了,却不想那人还是这般傻,这般心软…… “景叔,我不能再伤他了。” 染翠金兽香炉,瑞脑焚起袅袅云烟,大殿静悄悄的,唯有角落的滴漏发出滴答落水声。 许久,苏景然才道,“韩祁,这么多年,你真的了解小清吗?” 韩祁眉间微蹙,不解地望着堂下的人。 “小清,远比你想的要坚强。” …… 天色渐暗时,韩旸才从宫里回来,转进院子,便见慕容清立在廊下,与他对视一笑。 晚风带着沁肤的凉意,微风袭来,轻逸的白色薄衫迎风飘举,他走过去,将身上的披风裹在那人身上,“怎么不进屋,着凉了可怎么好。” “我身子哪有那么弱。” 本以为他会回嘴,可韩旸只是淡淡笑了笑,“进去吧。” “皇上召见你,是……” “朝堂上的事罢了,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他的话都没问完,韩旸回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往昔,即便是政事,韩旸对他也从不避讳。 按捺住内心的不安,慕容请没有继续追问,点点头,“你也早些休息。”。 转身刚行几步,韩旸猛然拉住了他。 “慕容……” “……” “皇兄……对袁将军下了全面进攻南诏的战令。” “哦。” 为了凌霜,他们已经与南诏僵持数月,如今……是要放弃了吗…… “慕容,如果皇兄真的不剩几天了,你愿意……原谅他吗?” 慕容清回过头,冷声道,“他快不行了,我就要原谅过去的一切,忍着自己的伤痛去疗愈他吗?” “慕容,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我……” “我明白,韩旸……”看韩旸神色间的苦涩焦急,慕容请闪过一丝内疚,他该知道,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韩旸的痛苦不会比自己少。 “抱歉,是我激动了……只是,我和他真的回不去了,我可以留下陪着他照顾他,但别逼我其他的,韩祁不需要我的怜悯,我的感情也没有这么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