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被发现
她尽量客观的去为他解释那些书里的内容，也尽量在叙述的过程中不把自己的观点加给他，她希望他了解到的是真正的事实，或者接近事实。 老六开始时还是跟她一起谈论，后来捧着脸专注的听她说话，她说起这些来跟平时动不动就哭的她完全不一样，本就明亮的双眼中仿佛又带了一层光，神情自信，嘴角微微上扬，把他完完全全的吸引住。 言绘说了很久，她自己也喜欢这些东西，在大学时，还跟网上的一些同好在线下聚会过。不过说着说着她就停住了，她发现了老六的眼神，不自然的清清嗓子，把目光转开:“你去做饭吧。” 可他没动，还是在看着她。言绘的脸渐渐有些热，“你还不去做饭吗，我都饿了......” 他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不知道为何，又想到了那种触感，缓缓靠近她：“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吗？” “什么这样那样......”感受到他近距离的气息，她把头都贴在了身后的墙上，眼睛看着地板，就是不敢转回去看他。 余光之中，他的身躯遮住了灯光，向她压过来，言绘的眼睛动了动，看向他，正好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 她没有闭上眼。他也没有闭上，看到了她的脸颊，红的像他种的西红柿，为什么呢...... 言绘心里慌乱的不行，她怎么会没有阻止这种事发生，她怎么能任由这个人对她做这种事......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伸出手，一把将他推开，自己跑回床上坐着，用被子遮得只剩一双眼，一边眨一边喘着气。 “你” “别说话，去做饭。” 老六低头不再说话，把书一一收起来，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方便她随时可以拿过去看。 要出去时，他停下来，转头问：“你也有那种感觉对吗？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她的脸在半掩的被子里又滚烫了，“没有。” 没有吗......他挠挠头，可是看她的样子像是有啊，算了，去做饭吧。 去厨房洗了一些蔬菜，该切的都切一切，他手上的刀就停了下来，刚才好像比以前强烈，为什么呢......还有她为什么不承认自己也有感觉呢......是因为什么才会这样呢...... 楼下传来了惨叫，他们应该在吃吧，这也提醒他要赶紧做饭了。她应该也饿了。 继续开始切菜，菜全都切好放在一边，锅里倒上油，刚准备把菜下锅时，老六忽然想到刚刚切了辣椒，不知道她吃不吃这东西，他关了火回房去问她。 言绘听着楼下隐约传来的声音，想到自己无能为力，想到还有跟自己说过话的人，那些人都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平白无故就被抓过来，要成为别人的盘中餐。她蹲在墙角，捂住耳朵，眼泪控制不住。 楼下在叫的是人啊，被吃的是人，吃人的也是人。 她也会死吧。 老六开门看到她这幅样子，愣了一下，并不明白，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而他也是其中一份子。 他想了一下，以为她害怕的是声音，关上门走过去：“你怕吗？” 她抬起头，哭的说不出话来。 心里忽然就很难受很难受，老六伸出胳膊，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她，一只手还试图捂住她的耳朵：“不要怕。” 原本只是无声的哭，进了他的怀抱以后，她哭出了声音，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好半天才开口说出了话：“我......救不了......她们......” 他没有听清，心里因为她的哭声而更加难受，低下头脸贴着她的头顶，轻声安慰她：“不要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惨叫声持续了将近半小时，她也哭了将近半小时，楼下的人在经受怎样的折磨，才会这么痛苦，她实在无法想象。 听她的哭声渐渐止住，老六想到该放手了，还要去做饭，可是这么抱着她，他竟然不想放手...... 哭完了才发现两人竟然是如此暧昧的样子，言绘连忙从他怀里出来，“以后不要对我做这些。” “为什么不可以？” “我不喜欢你。” 他的胸口闷闷的有些难受：“你吃辣椒吗？” “不吃。” 他起身出去，把油重新热了一下，菜放进去。 不喜欢......为什么...... 菜都炒完了，他也没想明白，叹着气端着盘子转身，正巧看到房门关上。出来的时候他把门关上了，怎么还会关呢，难道有人进去？难道是他们？ 他放下盘子，赶紧冲进去，站在床边的几个人转头看着他，他匆忙的在他们的脸上看了一下，目光就盯住了被围着的言绘，她惊恐的抱着胳膊，缩在墙角站着。 “你居然把人带上来？”老二先开口。 老三接着道：“这么做经过我们的同意了？” “把她交给我们。”老大的眼睛在镜片后冷冷的看着老六。 老六只看到了言绘，她整个人缩在那个角落里，无助的抱着她自己，咬着自己的嘴唇哭着。他直接绕过他们，挡在了她的面前：“我想让她留下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老五显然被气到了，指着老六。说完还伸出手要去抓他身后的言绘，却被老六抓住了胳膊。老五看着他，难以置信：“你是不是傻了？她可是我们的食物。” 老六紧紧抓着他的胳膊，确保他的手不会碰到言绘，目光迎上面前的几人，第一次以一种命令的语气，要求他们：“你们不要碰她。” 老大扶了扶眼镜：“老六，你知道的，这不可能，万一她跑了，告诉警察......” “不会的，我锁上她了。”老六用手指向链子。 那根链子虽然不算很粗，却很牢，老大没有再说话，而是皱起眉去看言绘。 老三上前推搡老六：“让开，好不容易抓到的，不可能给你。” “不。”老六送开钳制着老五的手，坚定的站着不动。 “老六，你心野了是不是。”老二也上前，似乎想跟老三一起对老六动手。 言绘愣愣的看着面前这个高大的背影，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动也不动的挡在她面前，当这些人进来的时候，她都以为今天就是她的死期了。 她又忽然想起，刚刚哭的时候，好像听到他说，不要怕，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真的为了她...... 眼看几人就要动手，一直观察着言绘跟老六的老大，忽然明白了什么，勾起了嘴角，低低说了一声：“有意思。” 说完便提高声音，适时阻止了要打起来的那几个人：“算了，既然老六要留，那就留着吧。” 其他人都看着老大，不免有些不满，可这个人是当初把他们组织起来的人，地位跟话语权都不一样。 他们从老六跟前退到了老大旁边，老大接着道：“留是可以留，但是一定要给我锁好她，不然......”话到最后是只有他们才懂的语气跟意思。 老六蹙起眉头，也松了口气，“好，你们放心。” 老大笑了笑，带着其他人出去。 看着那个离开的老大，言绘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他的眼神，他的目的，总感觉不单纯，可她也无法猜测出这些人的内心，只能让自己以后尽量小心一些。 老六转身，想要伸手把她抱过来，害怕她会生气，又把手收回来了：“别怕，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对你做什么的。” 言绘点点头，“嗯。” 看着他忙碌的把小桌子放在她面前，把菜端过来，她走过去，里面的菜都没有辣椒。 端起他盛了米饭，又夹了好多菜的碗，她吃了几口放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老六往她碗里夹菜的动作停住，想了一会：“不记得了，反正他们都叫我老六。” “老六。”言绘重复了一下，“刚刚谢谢你。” 不管怎么样，如果刚才没有他，她肯定已经被那些人吃了。 他看着她，见她脸上有笑意，跟着一起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言绘？” “怎么写？” 她端起碗，“吃完饭我教你。” 每次吃完饭他都会很认真的把东西都清理一遍，这个桌子也是，他来来回回擦了该有四五遍，最后用纸巾擦的时候，还看了看纸巾，确认上面没有脏，才去抽屉里翻出了一根笔。 两人坐在一起，她用一本格林童话，在字最少的一页，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老六一笔一划的记下来，等她写完，他接过笔，在旁边照着写出了她的名字。 “言绘。”他写完以后念出来，忽然转头看她。这么近的距离，闻到了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她用的就是他的洗发水，为什么她用就这么好闻。 看他又盯着自己看，言绘挪了一下位子，坐远了些：“你写字还蛮好看的。” 他还在看着她，嘴里像是在重复她的话：“你也蛮好看的。” 你也蛮好看的......她缓缓转头，与他对视，也才几秒，她就转开了目光，又把位子挪远了一些。就算谢谢他救下自己，可目睹过他杀人，她还是害怕的。况且她并不想跟他有什么牵扯。 “你......不要再看着我了。” 这次他倒没有问为什么了，而是低下头，又去写她的名字。 那一页几乎被他写满，他还要写的时候，她无语的阻止：“你累不累，别写了。” “不累。” “你没有其他事做吗？” 这倒提醒他了，他放下笔，“我要去把楼下清理清理。” 他们每次吃完，都是他清理，因为他有耐心做这些，也清理的最干净最彻底，而且也能忍住消毒水的味道。 回来以后他跟言绘说着这些。就算工程量大，他也愿意为他们做。 “为什么呢？”她盖上自己的那个被子，躺在床上。 老六躺在她旁边：“当初是他们收留我的。” 他望着天花板，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等转头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他伸出手，手指轻轻的抚摸她的唇瓣，描绘了一遍以后，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嘴。 明明都一样，又怎么会让他一直念着，一直忘不掉。 他甚至希望言绘能起来解答一下他的疑惑。 那样他就不至于像现在，一直看着她的嘴睡不着。 就一下，轻轻一下，她不会醒的。老六深吸几口气，然后屏住呼吸，低头快速的亲了她一下就躺回去闭上眼。 等了一两分钟，他睁开一只眼，偷偷去看身旁的人，她没动，那没有发现。他笑着翻身，看着她的侧脸，也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