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章、调教头牌

    奈特的伤势迅速好转，他跟在亚当身边，俨然成了新的头号属下。但亚当一直没有忘记维护和乔纳森、莱尼的关系，这两个才是最早跟随他的雄虫。虽然他们未必对亚当多么忠心，但亚当却不能轻易就抛掉他们。

    在普遍仅仅比麻木不仁稍微强一点的雄虫里，像乔纳森和莱尼这样愿意主动拉帮结伙找老大的已经非常难得了。

    奈特找来了自己之前最亲信的两个手下切利和埃尔文，也就是最开始帮助他围攻亚当的那两个。这两个雄虫在他势弱的时候，也选择了抛弃他，没有试图为他争取伤药。这恐怕在奈特心里也留下了一根刺，他同样没有更好的选择。

    见到奈特在发展势力，乔纳森终于主动迈出了一步，他开始刻意拉拢之前亚当收拢的外线雄虫，有了让自己成为小头目的趋势。

    新的层级团体就这么形成了，但能够真正维持一个集体的，只有共同的利益。亚当扩大了打菜上贡的范围，确保自己有肉吃，自己的手下也有肉吃，但依然保证其他雄虫每周都能吃上几顿肉。

    当然，这只是小利益，在餐馆里，特权阶级最想要的特权，就是外出送餐的权力。亚当没有愚蠢地继续坚持自己绝对公平的规定，但也没有完全落回奈特之前的刻薄做法。

    他开始有意地挑选“就餐”的角斗士和出台的雄虫。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已经渐渐摸清了罪恶之城的规则。经过他的分析，造成雄虫死亡的最大原因，依然还是无法改变的念力压迫问题。可惜这个问题，只有布鲁斯能解决，他是没什么办法。

    除此之外，亚当开始有意地“栽培”几个自己选中的苗子。其中尤其包括了自己手下的三个小头目，和乔纳森的新手下派崔斯和奈特的老手下切利和埃尔文。

    “我知道，最近一段时间，我打破了原先立下的规定，不再让大家挨个出去，而是刻意把你们的次序提前了，去服务那些我选中的角斗士。”亚当坐在椅子上，看着挤在两边床上和地上的十二个雄虫，“大家都说一说，对我的安排满不满意？”

    “当然满意。”奈特主动开口，“夏娃老大是真正有远见的老大，让大家都按照顺序出去，其实是保护了大家，让大家活下来的机会都更大了。而老大让我们几个提前，却挑的都是新出头的挑战者，他们都不敢对我们粗暴，这是对我们的保护，老大的恩情，我们都记在心里。”

    他半句没有提和自己之前的做法有什么区别，率先开口，回避了这个尴尬的对比，不得不说，在参观众虫里，奈特的素质真的是最高的，多少有点乱世出枭雄的意思。

    “你们都这么想吗？”亚当威严地扫视着大家。

    他的眼神威力很大，几个雄虫都不禁低下了头，莱尼看了看左右，怯笑着抿了抿刘海发丝：“上次凯奇被我顶替之后，遇到了一个资深挑战者，惹怒了对方，招来一顿暴打，让我感觉好庆幸啊。”

    亚当沉默地盯着他，很快莱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低下头去。

    用最具压迫力的目光又盯着这些雄虫看了一会儿，亚当才说道：“其实，你们都理解错了。”

    大家都偷偷把疑惑的眼神投向他。

    “我让你们提前，并不是仅仅为了让你们对付容易对付的角斗士，实际上，以后我会让你们出去的次数更多。”亚当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不是要养几个躲在大家的尸体后面苟活的蛆，而是要培养出我们餐馆的精英来，奈特，你混过黑区没有。”

    奈特尴尬地摇摇头。

    “在黑区，这叫尖刀。”亚当说道，“是最精锐最厉害的打手，只对付最难对付的敌人。”

    雄虫们的脸色渐渐有些白了，他们明白了亚当的意思。

    “我会教你们一些对付雌虫的技巧，让你们更能得到雌虫的欢心，以后，你们可能也会面对更危险的资深角斗士。”亚当看着他们，“如果你们害怕，不敢，那就现在离开，你们可以做一个普通的雄虫，按照顺序迎接未知的赌博，我不会刻意照顾你们，也绝不会刻意针对你们，我在此保证。”

    “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一会儿我会回来。”亚当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让人当面做决定离开，在黑道片里几乎注定背后直接给上一枪，可见这种做法太不给退路也太没诚意，所以亚当离开了，让他们的决定能够做得更轻松一点。

    五分钟后，亚当回来，意外地发现，留下的竟有八个之多。

    乔纳森脸色苍白，他的位置变了，挪到了门边，紧挨着他的就是他找来的派崔斯，对面坐着的就是看上去很镇定的奈特和非常不镇定的切利、埃尔文。只不过他的两个手下都从紧挨着他，变成离开一段距离。

    亚当觉得这不是走了几个雄虫地方宽裕的缘故，而是他们在走和留之间反复挣扎了很多次。

    最令亚当意外的是，依然没有动过位置的，竟然是莱尼。

    所以亚当直接问了出来：“莱尼，我没想到你会留下。”

    莱尼很紧张，却又不像其他雄虫那样强装镇定来隐藏恐惧，他的紧张里，藏着一丝期待：“我，我觉得我想学。”

    亚当定定地看着他，随即勾起嘴角笑了笑：“那就从你开始，莱尼，坐到我腿上来。”

    他坐在椅子里，双腿大张，两臂张开，姿态十分豪放。莱尼不明所以地靠近他，怯生生地坐到亚当身上。

    “你是在害怕我吗？你这个愚蠢的弱蛆？”亚当陡然变了脸，一把扯住莱尼，就开始扇他的耳光，莱尼完全吓懵了，被打了两个耳光之后，才尖叫着挣扎起来。

    “给我坐下！”亚当拉着他的腿，捏着他的脸，粗暴地说道，“小宝贝儿，把衣服脱了。”

    莱尼完全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既不解又恐惧地看着亚当，自然就再度招来亚当一顿暴打。莱尼痛哭着拉开自己的衣服，拉到一半就崩溃了，滑落到地上，捂着脸哭泣起来。

    亚当默默地看着他，不言不语。沉默如同凝固的铁块，压在这里每个雄虫的心上，他们看着亚当的眼神都有些异样。亚当耐心地等待着，没人理会，莱尼哭泣的声音迅速变小了。在餐馆里，雄虫最快学会的，就是忍住眼泪。

    “我可怕么？是不是很凶狠？是不是很粗暴？”亚当放缓了声音，“其实，很多角斗士还没有我刚才可怕，没有我那么凶狠，粗暴，对不对？”

    “所以我必须这么对待你们，因为我的可怕，是有缘由的，是殴打，是疼痛，是暴力，”亚当的目光缓缓移过雄虫们，“而角斗士的可怕，其实是念力压迫，只是一种感觉，就像恶魔，妖怪，恐怖故事，你们害怕，却不知缘由，毫无道理。”

    “如果真正会伤害你们的东西，你们都能忍住恐惧，那面对那些其实没什么危险的雌虫，你们是不是能勇敢一点？”

    “我要教你们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就是战胜恐惧。”

    “战胜疼痛，战胜哭泣，战胜自己。”

    “想让恐惧消失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念力压迫，就像我们逃不出的梦魇，永远没法停止，但我们必须活下去，而且，要活的更好。”

    “我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就是为了活的更好，为了更好的待遇，为了更多的医药，为了更多的食物，为了更久的寿命，甚至，为了和某个终身教练离开。”亚当的最后一句，让所有雄虫同时抬头看向他。

    “你们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种子，在餐馆里，你们是活的最好，最坚强的，所以我知道，你们不仅怕死，而且想好好活着。”他挨个看到每个雄虫的眼睛，“像过去那样活，我们永远只是随时会被踩死的毛虫，只有我们能够影响更多的角斗士，餐馆才会更重要，我们才能活的更好。”

    “无论是奈特的做法也好，还是我的公平大轮换也好，其实本质上都没多大区别，只是让一个雄虫反复去赌，直到赌到死亡，还是让很多雄虫去赌，直到赌到死亡的区别。”

    “我们依然是在把自己的生死，完全交给对面来决定。”亚当抬起手，指着斗兽场的方向，“而现在我教你们的，是唯一能够让你们，把这个决定的权力，稍稍握紧一点的东西。”

    “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会像对待莱尼那样对待你们每一个，我会变成比那些雌虫还恶心的恶棍，做不到的，现在离开。”亚当将手指指向了门。

    这一次，他们看着亚当，眼神都没有动过。

    “奈特，你来。”亚当再次坐到了椅子上，还是那个霸道的姿势。

    奈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摆出一个笑容，向着亚当走了过去，大方地坐在了亚当的腿上。

    “看，这是个聪明懂事的家伙。”亚当笑了一下，轻轻握住了奈特的胳膊。

    他还没有完全好的那只胳膊。

    他的手开始收紧。

    奈特的脸顿时扭曲了，剧痛让他的额头瞬间沁出一层汗珠。这可比亚当打莱尼那几下还要更疼痛。

    “现在，用你的手轻抚我的胸口。”亚当命令道。

    奈特颤抖着拍了拍亚当的胸口，手都在哆嗦。

    “想象你摸得是一只猫，而不是一块石头。”亚当冷冷地说，手上加了劲。奈特的表情更加扭曲了，但他强撑着挤出一丝笑容，手指贴着亚当的胸口轻轻蹭着：“勇士大人，我这两天受了伤，您一定要温柔点啊。”

    亚当松开手，点了点头：“看到了吗？奈特已经知道窍门了。”

    他又看向了乔纳森：“乔纳森，该你了。”

    乔纳森哆嗦着站了起来。

    餐馆里出现了诡异的传言，新任老大夏娃表面看起来大公无私，对谁都一样冷淡，暗地里却十分残忍，每天对自己最亲信的手下大下狠手，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虐待他们，每个走出房间的雄虫都看起来十分凄惨。

    这个传闻，甚至传到了癞皮狗那里，亚当没有隐瞒，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癞皮狗听了之后，没有说话，反倒拿出一根雪茄状的烟来，含在了嘴里。亚当耐心等着对方吞云吐雾了一会儿，才看起来惶恐地说：“老爹，我是不是太天真了？”

    “你是很天真。”癞皮狗笑了笑，“你也是真的聪明。”

    亚当没敢再说话，过犹不及。

    “之前不是没有雄虫像你这样做过，可惜他们最多能让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嗯……活着离开和死着离开，都是离开，呵呵。”癞皮狗在烟雾里瞄了亚当一眼，“可像你这样，想带出好几个雄虫的，还没用过。”

    “我这也是想为老爹分担。”亚当低眉顺眼地说，“我带出来的雄虫表现好，老爹在老板那里说话也大声。”

    癞皮狗哈哈大笑起来，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回过头来，透过烟雾看着亚当：“你是真的聪明。”

    亚当这番话，就是在表忠心，他不想抢癞皮狗的位置，而是想成为癞皮狗手下的头号调教师，癞皮狗若是老鸨，他就是专门调教头牌的老妓。

    送走癞皮狗，亚当松了口气，他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替代癞皮狗，确实不是他的目的，那天对雄虫们说的话里，唯有最后一句是真的，若是真到了最糟糕的地步，自己始终逃不出去，那就找个终身教练，带自己离开。

    那是亚当给自己留的后路。

    他想带出几个雄虫来，既能分散癞皮狗的忌惮，也能提高自己的重要性，还能找条后路，最重要的是，他要将手渗透到斗兽场里去，那带来的好处是无穷的，眼下最急迫的，就是和肖、瑞安联系上。

    正思索着，亚当突然听到了喊他的声音：“夏娃老大，夏娃老大！”

    一听声音，亚当的心就绞紧了。他安排了几个雄虫每天盯着训练场，寻找与肖和瑞安相貌相似的雌虫角斗士，每一次传来喊声，亚当都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